里,藏着另一种落荒而逃。
她并不打算再去当面质问什么了,自己是受害者,下意识逃避虽然有些窝囊,但并不可耻。
作为一个女性、一个oga,她其实最能感受到一些性别上的“阶级差异”。alpha,尤其是男性alpha,他们总会执着于有些神经质的“自尊”——面对一个oga的援助,天生占有性别优势并在大环境中养成了高位者习惯,却迫于生计不得不低头的alpha,还是承接了她的施舍。
他一边享受着恩惠,一边因接受了“第二性”的帮助而感到屈辱,拉扯之中他的心理也更加扭曲。
被公认弱势的oga帮扶,还不如倒在alpha的脚底,他宁可被“强者”鞭笞,也不愿承认自己曾被“弱者”扶起。
同时,他也想以一个alpha对oga性征服的方式将她彻底压在身下,这样他们之间的不再只是单箭头的援助与被援助者的关系,而会变得复杂起来。
至少在某些方面,所有人都得承认,他完全强于她,压制于她,他的地位不再低下,自尊亦被重新建立。
oga不可能强于alpha,alpha永远高于oga,他需要证明这一点,坚定自己、坚定自己所属的这个性别群体的等级与地位。
说实话,舒晚荻此前对于唐日初的了解并不深刻。她所做的只是在固定的时候打钱,确保原本可怜的他一切安好,这就足够了。
但在那个雨夜,她独自勉力维持的所有美好假象开始分崩离析,她不得不重新审视起这个被她选择的alpha,是否真的是值得她给予帮助的那类人。
自视甚高、没有同理心、情绪不稳定,在甩锅的同时还要玩一把pua,显然是她特别讨厌的类型。
她的帮扶虽然出于主动和自愿,且完全不求任何实质上的回报,但她需要感激与夸奖,这样她病态的援助欲才会得到满足。
很显然,唐日初并没有做到这一点。
他打碎了自己的理想主义
事不过三,她怎么可以一直失败?
她的援助欲出于病态的心里需求,是一种贫瘠精神的自我充实,是她摸索出来的自救方式。这种“慈善”或许是功利而非全然公益的,但她所求也不多,她只是希望自己能切实帮助到他们,他们变好,她也会跟着变好。
可每一次施予最终都会化作刺向自己的尖刀,送出去的养料没有让种子开出她期望的花,唯有荆棘不断疯长。
她的投资失败,只能照单全收。
还没想好怎么解决这个问题,他出事的求助电话倒先打来了。
危机时刻她的白骑士精神一马当先,率先涌出脑海的是先把人救出来,至于之后……她本来是想找个会计把这些年来花在他身上的投入开销好好清算一遍,也不指望这人能偿还,只是想让他看看清楚,他所不屑一顾的oga究竟在他身上花费了多少铜臭味的金钱,才能让他保持住现在清高的姿态和健全的生活。
弯不下去的高傲脊梁,赤裸裸的数字会将它压垮。
现在,一切都毁了。
她果然和男性alpha八字不合,总会在他们身上栽个大跟头,她再也不会信任任何男alpha了!
心疼男a,倒霉一辈子。
舒晚荻烦躁地用力跺了跺脚,而后快步离开这片是非之地。
天公不作美,走出室外,蒙蒙细雨连绵不歇,针尖似的雨水未能阻挡少女前进的脚步,在湿润轻巧的进攻下面不改色地离开了屋顶的庇佑。
本想让她先等等,自己找个商店买伞过来接她的尧杉只好快步追上去,脱下风衣为她挡雨。
很碍事。
舒晚荻厌烦地挥开头顶上的阴影,实在太烦了,她只希望他滚远点。
但是尧杉并没有因此放弃,直到把她送至街口的屋檐下才收回那件被雨水浸湿成深色的外套。
舒晚荻对此荒唐事件的最后印象停留在二人前后脚走出路口后,偶然瞥见的荔枝摊上。
“我要吃那个。”女孩面无表情地抬起手,朝着坐在小马扎上忙着侍弄鲜果的老婆婆遥遥指去,语调平得没有一丝波动,“你去买。”
尧杉深深看了眼她。
他知道她还在生气,也很纠结,纠结到底怎么处理这一地鸡毛,纠结到底如何面对他——应该原谅他、接受他,还是……
他及时制止了自己继续延伸的想法,仿佛只要无视掉疯狂振动的警铃,他就不会得到任何糟糕的结果。
“好,我去买。”他低声应下,转身朝前走去……
……
细密的水液浇湿后背,泛凉的掌心盛不住流水。
耗光了储水箱里最后一滴热水,好不容易被暖热的身体又重回冰凉。
被难以忍受的低温刺激,舒晚荻愣愣收回手,缓缓从遥远的记忆中苏醒。
扶着墙壁低头喘了口气,女孩眨了眨失焦的双眼,一滴透明水珠自睫羽滚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