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怎么那么凑巧,死的人,还都是她给他的名册上的人?到底是巧合?还是他的查访给那些人带来了灭顶之灾?
司徒晟一直不动声色地看着楚琳琅的表情,此时烟雨正浓,雨滴敲打着茶棚青瓦,再一路滚落连才成密线。
伴着潮湿的水汽,连带着对面女子的脸上也带了些许水意。不过司徒晟知道,那是女子微微冒出的冷汗。
看来她也想到了那日的蹊跷。就是不知她是不是后怕,懊悔自己帮助了他。
若是那日他与她一同回城,楚氏势必要被连累,进而顶个窝藏杀人罪犯的名头……
到那个时候,她那个自命清高的夫君会不会舍弃前程不要,也维护着她呢?
想到这,他端起了茶杯,浅浅啜饮着,突然开口问:“……周大人纳了妾?”
啊?楚琳琅还沉浸在腥风血雨的阴谋里,方拉扯回心神,没想到司徒晟会有此一问。
毕竟问这类话的,应该是何夫人那一类八卦女子,像司徒晟这般清雅之士,居然也会这般无聊闲问?
楚琳琅定了定神,低头用手绢擦拭着嘴角,若无其事地笑说:“是呀,怎么?司徒大人要补红包?”
对面的男人半垂眼眸,也不知是夸赞还是嘲讽,淡淡道:“人都说周府娘子如河东狮,醋海能淹死人,看来并非如此……”
楚琳琅干笑了两声,不甚走心地说:“甭听那些人嚼牙,随安向来能做家里的主。”
司徒晟站起身,居高临下看着楚琳琅,淡淡道:“的确,谣传甚谬,楚夫人您贤德得很,处处替周大人着想。府上日后定然妻妾和睦,开枝散叶,早早儿孙满堂……”
楚琳琅不敢置信抬头瞪他,终于确定这个碎催在嘲讽自己不能生养——周家将来就算儿孙满堂,又与她这一个不生养的外姓人何干?
这莫名其妙的嘲讽恶气满满,冷意森森,讽着她假贤惠,实际却淹死在醋海中。
搞清楚,现在可是她握着他不可告人的隐秘,没让司徒晟跪下叫娘,便是给大儿子脸了,竟然还敢冷嘲热讽!
楚琳琅真是被气顶了肺门,也学了他清高孤寡的样子,挑着眉道:“这后宅子和睦,岂是光棍汉能领会的?司徒大人若羡慕,也要早早娶妻纳妾,不然怕有人在背后嚼舌根,说大人您不近女色,有见不得人的隐疾……”
看她不再装柔善,而是露出了咬人的利齿,司徒晟慢慢笑开,却眼无笑意,浓眉微挑,很是无礼地回了一句:“我有没有隐疾?只怕夫人您没机会知道了!”
伴着天边传来的炸雷声响,楚琳琅仿佛又吞了大张的纸,被噎得喘不上气。
她疑心自己被粗鲁调戏了!亏得他身为堂堂皇子少师,居然敢跟已婚的妇人开这等荤腔子!
司徒晟逞了口舌之快,似乎也觉得不妥,不待楚琳琅再次反击,率先起身探看雨有没有停。
楚琳琅被噎得得实在喘不上气,谁他娘的想知道他啊!当他身上揣了大根的金条?
她正想追撵出去再补上两嘴,可看到司徒晟高壮的后背时,突然定住了……
方才下马的时候,他的后背淋湿了一片。此时春衫湿透,正好紧贴在结实宽阔都的后背,那打湿的旧白衫如薄纸,隐隐现出了后背肌肤上呈八字形的殷红胎记……
这胎记……怎么如此眼熟?她好似在什么人身上见过?
就在这时,司徒晟转过头来,却看到楚琳琅怔怔的眼神。目光相碰,她竟然也不躲,似乎沉浸在什么思绪中……
来不及深究,他接过小厮递来的干爽披风,披在了身上,也将后背遮挡住了。
他似乎并未觉察自己后背泄露了玄机,只是看雨势减小,便跟楚琳琅温言道:“楚夫人,可以上马车了。”
司徒晟的情绪收转很快,仿佛方才突然恶语伤人者并非是他。
楚琳琅也顾不得跟他拌嘴了,只心事重重地上了马车。
当她在马车里坐定时,忍不住撩起车帘,偷眼打量着前方骑在马背上的男人。
司徒晟长得太好了,高大英俊,气度优雅,让人过目不忘。
可若是他的身形再瘦小些,身上的肌肉再单薄些,看人时那双眼再狠狠地瞪……
那么倒是跟楚琳琅逐渐消散的记忆中的一个旧人,有些相似……
这本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两人,却因为那独特的“八”字形的独特胎记,而突然联系到了一处。
楚琳琅出神地看着他,却在他不经意回头,要与她四目相接时赶紧撂下了车帘子。
一旦联系起来,似曾相识的眉眼竟然渐渐重叠,久未想起的记忆,似乎带着热气一下子蹿腾了上来。
他……难道真是她的旧邻,那个发起狠来如疯子般的小崽子?
可是那小子姓什么来着?对了,是姓温,那时她给他起了个外号,叫“瘟生”,绝不是姓司徒这类独特的姓!
而且他是皇子少师啊!入宫前的履历都是查了又查的。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