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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夏(1)(2 / 3)

被香得睁不开,甜辣椒也呛得咳起来,可一边咳嗽,又一边重重地把脚踩在珂路搿管身,把那白腻腻的牙膏轧出一大段来,膏体打着圈儿,弄得她的鞋底都乌糟糟的。而张副官,只是反复地弯腰,她扔掉的口红,他弯腰拾起,她摔碎的花露香水,他弯腰把碎片拣在手中,免得不小心伤着她的脚,她踩烂的牙膏,他也没有本事恢复了,只是他的军靴上也沾染着薄荷味的腻子。他整肃的军帽下,慢慢滚下汗珠,沿着他齐整的鬓角,滴进他的翻领里。

“太太——”他说,“太太。”他只是叫了两声,再无下文。因为他看见她空茫的眼神。

他也停住了动作,隔着几个人的距离,看着她。一定有什么事发生了。

“你为什么是这样的人?”她不知在问谁。

花园尽处的小楼,不知哪扇窗户松动了,这时因夏夜的风而砰砰做响。那声音惊动了她,她凝视着那幢黑黢黢的小楼,叁步并作两步,拽着张副官就往那里走。他什么都还来不及问。

这小楼以前是吴将军的女儿们住的,现在她们都已搬走,这幢小楼只是空置着。甜辣椒将大门猛地一关,只有隐隐的月色将人勾勒出大概的样子。陌生的场所,急促的呼吸,以及外头轰轰然的风。

他始终不发一言,但似乎无论她要做什么,他都会陪着她。

“不要开灯。”她说,“不要叫他们看见我们。”

她借着淡淡的光线,小心地摸着黑。“白天我来过,这里是个起居室,这里是沙发,这里有个茶几……”她摸到他硬挺的制服,“这里是你。”

几乎是毫无征兆,她忽然被他抱住了。那硬挺的制服,围拢她的身体,就那样紧紧地抱着她。她有一种颓然。一时间,什么斗志都没有了。而一直以来,她自以为是的生存之道,似乎也变得不再重要。

她贴在他的肩头,在黑暗中感受他的温热。她慢慢抬起手,环住了他的腰。她想,这个人的天然简单,反倒像毒药。

“不论发生什么,都可以跟我说。”他没有称呼她太太,“出什么事了,对吗?”他再抱紧一点,“别怕,我在。”

她突然问:“那个人,是个什么样的人?”

张副官说:“谁?”

甜辣椒笑了笑。“算了,没什么……我要是早一点碰见你,就好了。”

蝉声响起来,这好像是今夏的第一次蝉鸣。那些蝉声像急雨。她把他摁在沙发上,胡乱地解开了他的制服,她看不清,不得要领,急躁得手直发抖。他一把握住她的手,带着她放置在他的扣子上。她几乎是贪婪地索求着,她发狠地咬了他的肩。她对他,就像是对那纸袋中的东西一样,恨不得弄坏他。

终于,他觉得口中一阵腥甜,舌头有一点痛,她把他咬破了。可她根本不给他反应的时间,将他皮带一抽,不小心剐过了他的下巴,火辣辣地疼,他把那痛吞咽了,然后一声不吭。似乎是被他这声音鼓励了,她又拿着皮带抽了两下,他仍是忍着。这不算是久别重逢。几天前,他们就贴得这样近。可是,现在的她却变得疯狂极了,她起起伏伏,一下一下地从他身上抽离,又回来。他不知这一刻是如何到来,他本以为,也许这一生都不会再有这样的机会。可他真的陷在她的温暖中。体液混杂,呼吸混杂,心绪混杂。没有说清的隐情,即将到来的高潮。一种濒死的感觉。她压着他,让他在她手下,从一块钢板,重新变成一个盛世里的青年,让他的骨头,从酥软,从新长成硬骨。他在她手里死了,又活了。

他无力说话,只是呼吸着。突然不想去追问,就这样也好。她需要他时,他就把命给她。她不要他时,他就做棵树,做个静物,做她生命里的背景。他还大言炎炎说什么报效家国呢?也许她就是他的家,她就是他的国。或者,她是他到不了的家,她是他去不了的国。他只能在黑暗中,如此这般,偷渡进她的世界。

“我本想戒掉你的。”她声音中透着浓浓的倦意,刚才始终是她在上,她在主导,她在动,这时终于俯身下来,“因为你就像你说的,是个胸有家国的人,你总不至于成日与我厮混,就能达到什么报效家国的了。”

他抚摸着她光滑背脊,又问:“还疼吗?”

“可我想要你活着,我是想要你活着才要和你结束。没想到,你还是逃不过一死,既然都是死,你不如死在我手里的好。”

他抚摸的手倏地一滞:“什么?”

甜辣椒犹豫了好些时候,扳过他的脸来轻吻他,他却始终在想她说的话。

“你去处理阿甫的事时,他打电话来找你。”

“谁?”

“吴将军。”

张副官闻言本能地内心一怔,正色道:“可是出了什么事?”

“我问他找你什么事,你知道,我不该问的,可我没有忍住。他也原不该告诉我的,可他告诉我了。我是无心多问,他却是有意多说。”

不祥的预感抽空了他们的呼吸。

“我想,干脆让你一走了之吧,可你偏又是这样一个人。我真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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