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不止是卡巴哈的问题,整个委员会就存在着大问题。
那些人嘴上说着支持革新,但其实心里头还住着个无所不能的皇帝,把自己当成了敢于进谏的忠臣,而不是这个集体的一份子。
这个皇帝时而是联盟,时而是他这个大统领,又或者是其他人。
而最要命的是,这个皇帝还是“选择性出现”的。
当触碰到自己手中蛋糕的时候,那些委员就扯出平等的大旗,警告他不要乱来。而当他们想从别人的手中抢走蛋糕的时候,他们忽然又希望自己乱来了,并且最好是无所不用其及,不管不顾地一刀切下去。
教育委员是如此,工业委员和农业委员等等一系列的委员又何尝不是?
或许这个委员会从诞生就注定了,他们几乎不可避免的会变成貌合神离的联合。
而偏偏此刻又是婆罗国最需要团结的时候。
沉吟了片刻,阿布赛克看着自己的内务委员,下令道。
“你派一些人去保护卡巴哈委员,还有他的家人……我担心军队里有些人可能会对他下手。”
大考的名单已经登报,这事肯定是没法挽回的了。
不过也不是完全没有解决的办法。
譬如,在大考的榜单之外再加个光荣榜,安排那些军属的家属们单独再考一轮。
再比如,承诺在下一次大考中,给阵亡将士的孩子们加些分数。
不过这事儿光婆罗国这边拍板也没用,还得猛犸大学那边点头。
对面的教育资源也不是无限的,他们内部同样面临着和自己类似的分配问题。
另外,阿布赛克冷静下来仔细回忆了杜瓦塔说的那些话,这厮虽然一开口提的是自己儿子,但后面的话却没一句是提他儿子,主要都是在为他的麾下谋这个福利。
其实想想也是,他堂堂一个大委员,怎么也不至于稀罕那几个留学的名额,真要是稀罕恐怕也是稀罕其他东西。
比如在经济、工业、交通、文化等等领域的影响力。
婆罗国眼下一穷二白,对这些东西一窍不通,以后可不得靠那些去外面取经的人么?
那五百个学生,就是第一批吃螃蟹的人,以后婆罗国的路怎么修,电线杆怎么架,矿怎么挖,钢怎么练,都得是这些人说了算。
他没法保证自己手下万夫长的儿子以后也能当万夫长,但只要随便抓住些名额,安排个老总当当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人总是会在不经意之间把自己最在乎的事情说漏嘴。
阿布赛克也是这时才回过神来,杜瓦塔为什么会在最后说出那番“莫名其妙”的话。
因为他自己就是这么想的!
这家伙藏的可真够深啊!
想到这里,阿布赛克紧接着又在嘱咐瓦迪亚去做的那些事情后面补充了一句。
“算了,你直接把卡巴哈和他的家人请到天宫里……对外就宣称是我把他软禁了。”
这样一来也算是平息了军队内部的不满,到时候再拿一套让各方都能接受的新方案出来,这事儿也算是了结了。
“明白。”瓦迪亚认真点头,忽然又想起一件事儿,开口接着说道,“对了……还有一件事情我得向您禀报。”
阿布赛克按了按眉心,随口道。
“什么事?”
瓦迪亚谨慎说道。
“您之前派去东边的那个扎伊德,把灰狼军给招安了。”
阿布赛克抬起头来,不自觉地张了下嘴,愣了好半天才开口。
“……这家伙还有这本事?”
就那个一见到自己便作势欲拜的家伙?
瓦迪亚表情微妙地点了点头,显然也觉得不可思议。
他们压根儿就没指望能收编灰狼军,结果这个不知从哪里跳出来的无名小卒居然把灰狼军给劝降了。
但不管怎么说,这确实是件好事儿无疑,至少他们没有后顾之忧了。
“我们也是刚才收到的电报,目前他们按照您的命令,正在前往蛇州……”
蛇州……
那里现在是沙鲁克的地盘。
阿布赛克闭上眼睛想了一会儿,忽然睁开了眼睛说道。
“如果这扎伊德真有劝降灰狼军的本事,搞不好能让沙鲁克喝一壶。”
瓦迪亚微微了下。
“您是想驱狼吞虎?”
阿布赛克呵呵笑了笑。
“我倒不认为他有那本事,不过能敲打敲打沙鲁克这个滑头也是挺好的。”
既然这两支军队他都指挥不动,也没空去搭理,不如让他们窝里斗一下,好赖不会影响到前线的部署。
反正临阵脱逃这笔账,他总归是要和沙鲁克去算的。
想隔岸观火捡便宜?
他会让那家伙知道什么叫门都没有!
听着这手妙计,瓦迪亚忍不住竖起拇指,称赞了一声“统领英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