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那箭矢到没什么特别的,不过是用那墨绿色的晶体做了箭头罢了。
吞南惨叫一声从巨熊背上摔了下来,翻滚着落去了山脚下。
直到这时他才想起来,那个叫“朵拉”的神殿侍女从森林中带回来的预言!
虽然各种意义上他都理解错了“惩戒之箭”的真正意义,但在此时此刻的他看来,射穿他膝盖的箭毫无疑问就是对他的警告。
“撤退!”
将屈辱吞进了肚子,他最终下达了撤退的命令,带着不到300人的残兵退入了森林。
与此同时,一箭将吞南射下山坡、不废一兵一卒便挡住“数十万大军”的邱岭则成为了邱人们眼中的神话,成为了这片土地上的新的传奇。
不过他并没有像吞南一样,因为对胜利的贪婪而留在这片是非之地上继续纠缠。
他们要去更远的地方。
他们要把足迹踏遍海洋的沿岸,将文明的种子撒遍这片土地的每一个角落。
“前进!”
他高举手中的长弓,朝着士气高昂的士卒们大吼了一声,勒住身下野蜥蜴的脖子掉转了方向,带着众人朝着群山深处远去。
虽然不想放过这群家伙,但吞南还是将仇恨吞进了肚子里。
突如其来的惨败彻底打破了他一统森林的计划。
就算多玛部落成功夺回了圣地,也已经因此元气大伤。
而在此之后,他和他的族人们还得面对来自始祖的惩罚。
在部下的搀扶下重新站起的他只觉前所未有的虚弱,伤口的肿痛甚至让他感觉自己已经时日无多。
他心中只剩下懊悔,悔恨当初为何要一意孤行,悔恨自己为何没有听劝,悔恨为什么不放那群“罪民”一条生路,也给自己一个机会。
不过事已至此,说什么都已经晚了。
太阳落下之后,双方各自宣布了自己的胜利,前往了他们各自认同的未来。
至于在此之后的事情,那又是一段曲折而漫长的史诗了……
螺旋
森林中的营地,兽皮搭成的军帐,昔日不可一世的多玛城之王正虚弱的躺在床榻上。
昨晚下了一整夜的雨,或许是淋了雨水的缘故,他的伤口愈发的肿胀。
看来不止是始祖,就连伟大的茵索夫之树都站在了邱人的一旁。
可为什么?
那些家伙明明听不到茵索夫之树的声音,却获得了祂的垂青。
卧在床上的吞南百思不得其解,意识却已渐渐恍惚了起来。
此时此刻的他尚且还没有意识到自己之于天地的渺小。
击败他的人从来不是邱人,也不是始祖,更不是茵索夫之树,而是他自己内心深处的傲慢与贪婪。
他以为自己参透了茵索夫之树的秘密,却没想到自己只是大树脚下的蚂蚁,参透的那点东西连皮毛都算不上,只是些枯萎的树叶树皮罢了。
不过这并不是他的错。
时代的局限性注定他只能站在蚂蚁的视角上看问题。
属于森林诸部落的巨人还没出现,思想的启蒙尚未兴起。
兴许随着时间的推移,当他的后人终于走出这片森林,真正点亮文明的火种,双脚迈向星空,再重新认识茵索夫之树的时候……也许会有不同的理解。
不过那将是不知多少个千年以后的事情了。
如果他们的文明能历经时间的考验,走到那一天的话……
看着虚弱的首领,坐在床榻旁边的萨奎轻轻叹气,用颤颤巍巍的声音说道。
“……预言终究还是发生了。”
火焰,尸体,死亡……
那是他连接茵索夫之树所获得的启示,并且从战争开始之前他就已经看见了。
而这一切也果然的发生了。
全知全能的祂就如同穿透了因果,或者说祂就是因果本身!
震怖于那可怕的业力,萨奎左手按在胸前,右手捏着一撮野兽的骨灰撒进火堆,嘴里振振有词地念叨着,向伟大的茵索夫之树和始祖忏悔和祈祷。
微眯着眼睛的吞南忽然睁开了双眼,那张棱角分明而虚弱的脸上罕见地浮现了一丝虔诚。
“我看见了茵索夫之树……祂在召唤我。”
萨奎闻言脸色大变,握住了这位年轻领袖的手,声音带上了一丝哀求。
“请不要抛下我们。”
吞南叹息了一声,气若游丝地缓缓说道。
“我也不想,但我已时日无多……没有听从始祖的劝诫是我犯下的最大的错误,多玛城的后裔应该记住这个深刻的教训。”
说到这儿的时候,他那张虚弱的脸上忽然涌出了一丝红润的光泽。
就像回光返照似的,他抬起胳膊,握住了萨奎的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