词曰:
边塞守城白发,征尘染透黄沙。山河此日属谁家,为甚强分高下?二月河宾杨柳,三秋篱下黄花。光阴回首去无涯,争弱争强虚话。
——右调《西江月》
闲话少说。话说那钟见林中跳出两只猛虎来扑他,他大叫一声,带转马头就跑,口中叫道:“虎来了!”那四个侍尉见说虎来,便人人掣出兵器,正欲放箭,只见那两个老虎,口吐人言,大叫:“不要放箭,我不是老虎,是本山猎户。”钟等方才放心。众人走将迎来,猎户道:“你们是那里来的,敢走这条路?此处老虎极多,时常伤人,如何走得。”手下人道:“我们是京里出来的,不识路遥,望你指引指引。”猎户道:“你们京里出来的,可晓得钟御史老爷好么?”手下人道:“我们正是随钟爷出来的,方才马上的便是钟爷,你认得么?”那猎户听了,忙跑向马前跪下,道:“恩爷在上,小的叩头。”原来那两个猎户,是红光的儿子,叫红元虎、红元豹。因刁发抢他妹子,亏了钟、雁翎一场官司赢了刁发,恐刁发报他仇,他就搬到这里打猎为生,却遇见。两下说了备细,钟大喜,红氏弟兄就请钟爷等一行人马,到家安歇,叫父母、妹子出来叩见。烧起开水,煮好腌腊野味,款待众人。众人歇了一会,收拾要行,红氏弟兄再三相留。钟不肯,红元豹只得引路,送了一程,指明路经,方才各别。钟去了。
正是:行下春风望下雨,人生何处不相逢。
不说钟在路行程,不表。
且说雁翎领了三万人马,浩浩荡荡往关西进发,一路上军令严明,百姓们秋毫无犯。在路行程两月有余,那日到了西隘关口。有守关总兵刁龙,正与偏将在府商议之计,忽见蓝旗小校报:“朝内差镇西提督雁翎三万人马前来平西,有文正家信在此,请令定夺。”刁龙看看文正,随即点鼓升堂,披挂齐整,带领了大小偏将,前来迎接雁翎。雁翎一同来到关内,三声炮响,扎住营盘。雁翎下令:大小儿郎养三日,然后出兵。当日刁龙就在帅帐款待雁翎。饮酒中间,雁翎问道:“将军可曾会道几阵?”刁龙道:“也见了两阵,怎奈末将那里兵微将寡,难以取胜,令兵守关,未曾深入。今老都督驾临,末将人之幸!”问答了一会,当晚安歇不表。早有探马报入西羌大寨去了。
那西羌王驾下有一位元帅,叫做碧宝康,智勇双全,有万夫不当之勇。手下有一位先锋,名唤阿么花,又有四员大将:张保、王青、哈呔、哼都,皆有万夫不当之勇。带了十万羌兵,叩关下寨。雁翎道:“二国相安以久,为何兴兵犯界,是何道理?”碧宝康道:“南朝天下,人人可得,怎么我犯不此来非(耶)?”雁翎大怒道:“谁与咱擒来?”章清纵马摇枪,技(急)奔过来。这西羌营里先锋阿么花,大喝一声:“休冲吾阵!”拍马轮刀便来接战。两马相交,双兵并举,只见刀分万道寒光,枪起千条冷电,战了多时,正逢对手。章清卖了破绽,按一枪诈败而走,阿么花不舍,纵马舞刀赶将下来。章清扭项回头,见他赶得进来,遂扣丝环,挂下长枪,飞鱼袋内拈弓,豹皮囊中取箭,看放了一箭射来。
正是:明枪容易躲,暗箭最难防。
阿么花叫声:“不好!”忙将身一闪,闪不及了,正射中左臂,舞不动大刀,败将下来。章清不舍,带回马赶将下来。雁翎见章清得胜,把大刀一摆,大小三军呐喊,大队人马一齐赶来,正是太山压卵一般。羌兵扎不住阵脚,冲动老营,一齐败将下来。雁翎追赶五十余里,抢得军马器械,辎重粮草,不计其数,羌兵退乌猿谷去了。雁翎方才收兵,下岭边谷口看了路径,下令就在谷中安营。扎驻已毕,着人到关,捷报刁龙去了。不在话下。
忽马章清入内禀道:“元帅在上,末将方才上岭,遥望番兵在那里人来马去,旗幡乱走。此地路杂,须防他劫寨,元帅不可不虑。”雁翎道:“将军之言有理。”遂点齐人马,黄昏之后造饭,一更近帐听令,众将答应。当晚雁翎令章清领三千人马,去抄在番营之后,听连珠炮响,便去攻他,去老营烧他粮草,然后断他退路,本帅就来接应。令王平德领三千人马,右边埋伏,赵伦领三千人马左边埋伏,马如领三千人马弓弩手,在乌猿谷口左右埋伏接应。四路人马只听连珠炮响,便一齐杀出,违令者斩!众将得令去了。
当晚三更时分,果然碧宝康领一万羌兵为两队,令哈呔当先,张宝、王青第二队,碧宝康自与哼都断后,令阿么花守营,一齐杀奔汉寨而来。哈呔奋勇争先,冲开七重鹿角,来到中军。四边一望,行是空营,情知中计,往后忙退。忽听得一声大炮,汉兵大队赶来。雁翎大喝一声:“往那走!”哈呔提板斧接战回合,他败下去了。雁翎道:“那里走,留下头来!”挥动大刀,四面围上来。哈呔回头,却遇张宝、王青,合兵一处,且战且走。正走之间,一声炮响,右边王平德,左边赵伦杀来。四边围住羌兵,犹如砍瓜切菜,十分危急。哈呔战住赵伦,王青、张宝双战王平德,幸得碧宝康和哼都领生力军冲进重围,五人一齐上来战赵伦、王平德。那碧宝康使两柄铜锤,锤当不得,赵伦敌不住,正在慌忙,忽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