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轻宛心急如焚,利落地翻身下马。
西林永瑄已然体力不支,单膝重重跪地,手中长剑“当啷”一声脱力落地。
苏轻宛快步上前,稳稳地挽住他,焦急问道:“二皇子,你怎么样了?”西林永瑄面色惨白如纸,口吐鲜血,意识在这血腥的战场上逐渐昏沉。
双方人马陷入的焦灼激战中,他的内心竟涌起几分奇异的平静。
难道这就是回光返照?他只觉周身的疼痛似乎都减轻了,仿佛被拥入一个温暖的怀抱,而这,正是他一直以来内心深处所渴求的。“郡主,抱歉,我要食了!”
他气息微弱,声音几不可闻。
“不,你一定会没事的!”苏轻宛急切地说道,伸手一摸,满手皆是温热的鲜血。
只见西林永瑄腹部被利刃贯穿,伤口处鲜血如注。绿竹见状,立刻上前把脉,又仔细检查了伤口,随后无奈地轻轻摇了摇头。
苏轻宛的心瞬间沉入谷底,她明白,绿竹这无声的动作意味着什么——西林永瑄已回天乏术。西林永瑄似是早有预料,扯动嘴角,露出一抹苦涩的笑:“我奔走半年,好不容易不负众望,与大宛签署了停战条约。
本满心期待着回西林后能大展拳脚,给百姓带来几十年安稳的生活,没想到……一切都功亏一篑!”说着,他缓缓望向兰宁河的方向,眼神中满是眷恋与不甘。
只要越过那条兰宁河,他就到家了,可如今,却被无情地拦在了河这边。而且,竟是被自己人在背后捅刀,性命危在旦夕。
回想起这半年,他在异国他乡四处奔走,历经波折。期间,大宛发生内乱,他也不是没有动过心思,试图浑水摸鱼,盼着大宛内斗能持续更久,好给西林争取喘息的时间。他在各方势力间斡旋、挑拨,故意制造混乱,只为了在停战谈判中给西林争取更宽松的条款。
他心里比谁都清楚,西林是战败国,在谈判桌上本就没有多少谈判的余地,只能靠智谋取胜。可如今,他呕心沥血换来的成果,在踏上归乡路的这一刻,竟被人残忍地截杀。
权力的巅峰,总是伴随着兄弟手足间的相残,你死我活,而这一次,他输了,输得彻彻底底,甚至连回到故乡的机会都没有了。
“二皇子,你可还有心愿?”苏轻宛看着眼前气若游丝的西林永瑄,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安慰,只能轻声问道。
心愿么?西林永瑄在心中喃喃自问。人之将死,还有什么心愿呢?他未了的心愿,本是要给西林百姓带来安居乐业的生活,可如今,随着他生命的消逝,这个心愿不仅会化为泡影,更糟糕的是,他的死恐怕会再次挑起两国战火。好不容易平息的战事又将重燃,到时候,受苦的还是两国的普通百姓。
“郡主……我这半生碌碌无为,既做不成守城的贤明君主,也当不了征战沙场的英勇将军,如今连出使和谈,都被人当成挑起战火的棋子。
我只求死得有尊严一点,等我死后,把我一把火烧了。找一个有南风的日子,将我的骨灰洒在兰宁河,或许借着南风,我还能顺着河水回到故土。”
苏轻宛听着,眼睛瞬间红了。她与西林永瑄相识相交多年,两人立场不同,既是敌人,却又在相处中生出几分朋友的情谊。此刻,她能真切地感受到西林永瑄的生命正一点点流逝,心中满是疼痛与难过,一种兔死狐悲的酸涩之感在心底蔓延开来。
“好!”苏轻宛强忍着泪水,坚定地说,“我答应你!”
她心里明白,若将西林永瑄的尸体留在这战场,他要么会被双方的马蹄踩踏成泥,要么会被带回西林,成为某些人挑起战火的棋子,而这,都是西林永瑄所不愿意看到的。
“多谢郡主!”西林永瑄气息愈发微弱,思绪却飘回到第一次见到苏轻宛的时候。那时的苏轻宛还年幼,脸上戴着西南大郡主的面具。
探子来报,说是西南来的郡主,到西林城做生意。西林永瑄当时正坐在路边的树荫下,看到街边有一对父子在乞讨,那父亲见苏轻宛路过,便哀求她施舍一顿饱饭。西林永瑄有个胞妹,与苏轻宛年龄相仿,胞妹温柔善良,他下意识地以为所有女孩子都和胞妹一样,生活富足,看到这般可怜景象,定会善心大发,施舍一顿饱饭,运气好的话,或许还会给些银子,让这对父子能维持一段日子。可苏轻宛却冷冷开口:“我可以给你一锭银子,你吃饱这一顿,下一顿呢?你手脚健全,身体康健,哪怕去码头当苦力,也能养活自己和家人,为何要在路边乞讨?我的银子,不会给无用之人。”
西林永瑄当时便对这个与众不同的女孩生了兴趣,自那以后,苏轻宛每次来西林,都是他负责对接。相处中,他渐渐喜欢上了苏轻宛,可也清楚,两人因立场不同,终究有缘无分。“郡主……祝你事事顺心。”
西林永瑄说完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