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在说什么?”沅珩傻愣地将目光游移于沅林和垣将启之间,活像个受惊的小白兔,惶恐不安。
垣将启注视着一脸惊疑不定的沅珩,笑着问道:“你的名字,怎么来的?”
沅珩回看垣将启,眸中局促逐渐平静,“回皇上,是阿娘说有一日神仙入梦,告诉她‘此子乃良玉,璞玉浑金,多磨者’,因此有了草民的名与字。”
“良玉、凉玉…”似是甜蜜的回忆涌上心头,垣将启的眼角堆满了慈祥的鱼尾纹。下一秒,他忽而转向沅林,沉声道:“沅林,说吧,朕侧耳倾听。”
“谢——皇上!”沅林感恩叩拜。他四下环顾,始终没有找到那抹陪在身旁半辈子的身影,凉月能够缺席这么重要的时刻,必是有何不测…
他心下一沉,深吸了口气,开始叙述道:“二十年前,凉后怀了皇子,本应怀胎十月的娘娘却在不到七个月之时大出血,被迫在那个孛星之夜生下小皇子,不久后西甲县遭遇百年一遇的大洪水,一夜之间便淹死了几百人。
朝中将此次天灾归于灭世灾星小皇子与诞下他的皇后身上,在一些人的引导中,朝野上下百官万民一同请愿处死皇子还天下安康。”
经沅林这么一说,现场很多来自五湖四海的人,尤其是上了年纪的一代无不锁眉叹气——“那场大水冲散了多少人的家,冲垮了多少人的心呐。”
沅林接着说:“可事实却是!当年左相钟离岳在朝中迅速扩张势力,让右相心感不安,便私下派人去探查原因,这才得知他向在京官员大肆行贿。
钟离岳本是凉相同乡,凉相深知他并非富贵人家,因此十分疑惑这大笔钱财的来路。可就在凉相想要进一步彻查之时,却…被告知小皇子以灾星降世,身为朝中重臣,右丞他应当以死相消。
聪颖如皇后,早已知道这是奸人计谋,她不愿一生为民的父亲遭受无妄之灾,毅然决定以自身之死,扭转生机。于是八月初一那晚,她一把火自焚于坤宁宫,为保小皇子她更是提前找了死婴抱于怀中混淆视听。
二十年来,凉月一直在暗中搜寻证据,想要为凉后和小皇子正名,如今终于天助我也,有幸在此处与皇上相见,求皇上亲审二十年前钟离岳在西甲县走私铜矿卖与异邦一事!”
“什么?!西甲县的铜矿不是皇子死后,天降福祉,大雨给冲出来的吗?”
“非也!”沅林冲着人群拿出了一封信,“这是当年负责凉后的太医——孟文礼之遗书!里面详细交待了钟离岳威逼利诱、利用钦天监算定灾日,联合御膳房内应,在皇后的膳食中放入一种叫做‘临胎’的慢性药物,这药无色无味,却能让孕妇在服用两周后按时生产。”
“这、!好狠毒的心啊!陷害国母,污蔑皇子,这得诛九族了吧?”人们唏嘘不已,七嘴八舌地开始交谈起来。
“沅林!休得血口喷人!你何来证据?望圣上不要被妖言所惑!”此时,岸边人群中传出一声震喝,“下官乃左丞相府长史黄治,叩见皇上!”
“丞相府长史?”垣将启眉毛一挑,“倒是会挑时候。罢了,既来之,你们便好好对峙才是。”
黄治早几日就来了,他知道现在出现会成为众矢之的,但也只能铤而走险最后一搏了!“皇上,孟文礼的一纸遗书看似是真,可万一是他们木剑山庄联合孟家仿造的呢?”
“你!”
“沅大侠稍安勿躁啊。你说丞相行贿,威逼利诱,残害皇后与皇子,暂且不说这事情真假,皇上当时思恒再三下达圣旨,处死的可是皇子,并未牵怒于凉后,是皇后自己选择了自焚。甚至,还伪造了皇子死亡的假象,此乃欺君大罪!”黄治阴狠地瞪着沅林,瞥过沅珩的时候更是鼻子一歪,目光挑衅。
这番话将矛盾瞬间转移到凉后藏子的行为上,沅林有口难辩。而沅珩却轻轻一笑,声如清泉:“长史大人这是在颠倒因果,不知大人是否把在座的各位豪杰乃至皇上都当成了…垃圾?若是丞相设计陷害皇后母子在先,那便是丞相欺君在前,凉后为不让皇上陷于不义不仁之地,宁死也要保全皇家子孙,这样的行为又何来欺君?”
“呵呵,少侠好口才。”黄治的气息有了一瞬的慌乱,很快便又强装镇定,面向垣将启开口:“臣有两个疑问,一、如何确定沅川行是真皇子?二,当年区区婢女如何携带皇子逃出皇宫?”
黄治气定神闲地走到中央,皇后的信物——那块玉佩早就在绑了颜风禾之后被他们拿走了。
“如若你是真皇子,定有皇后的信物。如若你是真的,那也说明了皇后当年定是与朝臣勾结,早有一方势力,否则不可能将你带出皇宫!
微臣猜测定是与将军府逃不开关系!皇上有所不知,与沅川行极其亲密的女子乃是将军府嫡女,这么多年来他们一直在暗中辅佐沅川行,想要谋权篡位、江山易主啊!”
颜风禾气喘吁吁地刚刚赶到现场,便听到这厮大放厥词,瞬间失了淑女形象地破口大骂道:“我放你娘的狗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