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宝宝看着趴在地上哭哭啼啼的孙蓬,一时间简直啼笑皆非。
这小太监虽然被她给惯坏了,却不知道为什么一直有些怕她,很多时候连一句完整的话都不敢对她说。
但是一旦涉及到江晚,孙蓬就好像有了盔甲一般,敢对她说话了,还敢像这样一哭二闹地向她求情了。
只是……
孙蓬为什么会认为她更喜欢新来的小太监,为什么会觉得是她抛弃了江晚?
她、她在他们眼里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吗!
许宝宝决定了,这次一定要大刀阔斧地修正一下在两个小太监眼里自己的形象,因一把扶起哭闹不止的孙蓬。
回眸望向匆匆赶来的管事太监,不容置疑道:“我要立刻去直殿监。”
许宝宝带着三两宫人赶到直殿监时,江晚刚被反剪双臂,强制跪在衙门入口处。
小太监倔强地昂着头,用冷冰冰,恶狠狠的眼神与高高在上的司礼监掌印对视,——现如今在许宝宝的教引之下,他已经不会再卑怯地垂着脑袋,认命受辱了。
她改变了他,可她却又不要他了……
其实,他只要赖在寒玉宫不走,只要求求她别让他再回到直殿监,她一定也会心软,让他留在寒玉宫做事。
但他竟不愿意如此。
不愿意看到别的小太监伺候在她左右,不愿日后再见到她时,只能远远地行个礼,叫一声殿下。
如若那样,还不如让他死了。
死在她领赏赐、解禁足的这天夜里,让她永远记着他,不敢忘记他。如果她能因此记住他一辈子,为他愧疚一辈子,他便觉得死也值了。
他也觉得自己别扭,觉得自己疯狂,觉得自己的做法不过是让善良的人更难过而已。
可他却无法遏制这般念头,无法控制自己的行动,他觉得自己当真是无药可救了。
一会儿他便就势死在司礼监掌印手下,血溅这直殿监。就算他身份低微,就算他的死轻如鸿毛,能膈应膈应也这些人也足够了。
然——
下一瞬,他瞧见司礼监掌印那充满恶意的猥琐眼神突然一阵飘忽,最终带着些错愕地落在了侧后方。
他循着司礼监掌印的眼神看去,只见那道再熟悉不过的清瘦身影提着裙摆,轻盈迅速地迈过门槛,直奔自己而来。
小可怜 殿下觉得他好看,他便只给殿下……
……
司礼监掌印没想到初获圣眷的冷宫公主竟然会为了个沉默驽钝的小太监夜闯直殿监, 一时间心里不快,却也未曾显露,只对许宝宝笑脸相迎。
诚然, 以他的身份还不用惧怕这刚解开禁足,不太受宠的小公主,但他浸淫皇宫这么多年早已是人精中的人精,打眼一看许宝宝,只见她眼神冷冽坚定,挡在江晚身前时姿态强硬,便知道这小公主绝对是不好惹的。
今夜招惹了她, 往后若是不能及时将她除去,免不了是个祸患。他和寒玉宫一向井水不犯河水, 没有必要因为江晚的事结下这个仇敌。
于是,司礼监掌印拖着臃肿的身形向前几步,主动对许宝宝行了个礼, 笑道:“宝儿殿下若是舍不得这名内侍,便将他带回寒玉宫去就是。”
“咱家也是奉皇命行事,圣上为殿下安排了新的侍从, 这才把这小太监召回直殿监。其实宝儿殿下也不必如此大张旗鼓, 亲自前来要人, 只需……”
“我不光是前来要人的,”许宝宝突然寒声打断了司礼监掌印的话音,她眉角轻抬, 仰起脸,一字一顿道,“我要刚才未经我同意就将我的内侍江晚带走,还让他罚跪于直殿监衙门门口的人站出来, 用同样的跪姿,跟江晚道歉。”
“……”
许宝宝语出惊人,周遭一时寂寂无声。
——所有人都知道,有意为难江晚的不是别人,正是司礼监掌印。
因此许宝宝这番话,直接就是伸手打了掌印的笑脸,令这位司礼监第一把交椅的笑意逐渐僵在脸上,尴尬得很。
当然,官至十二监之首,不会连这么点儿小状况都处理不了。
司礼监掌印只是愣了一会儿便又恢复了笑脸,笑得比刚才还要灿烂,白惨惨的松弛皮肤在脸上堆积出许多褶子。
他对许宝宝道:“的确,这是直殿监今夜当差之人的疏忽,殿下罚得有理。”
话音落,便抬起手臂,动了动手指头,示意今晚的涉事之人自己出来领罚。
倘若只是许宝宝这冷宫公主的命令,直殿监的太监们自然是七个不服八个部分,不愿遵从。
但现在发话的人是随便抬抬手指就能掌握他们生死命脉的司礼监掌印……虽然他们不明白掌印大人何至于为了一个不受宠的公主灭自己威风,但是他们不得不从。
片刻后,便有名身穿直殿监宫装的宦官出列,按照许宝宝的要求向江晚跪地道歉。
这其中有好几个人是之前在寒玉宫门前对江晚放肆施暴的,许宝宝在视频里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