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若无其事地提起,问真垂眼去看,回想一下,“是不错——不如给几个小的每人做一对珠花,做相近的样式,年里戴着,一看便知是咱们家的娘子。”
大夫人从善如流地答应着,二人商量着花样款式,议定了一起交到金匠那边,年底了,府内成批地做金银锞子,自然有固定合作的金铺,其中坐镇的老金匠今年五十余岁,一双整治金银的手还稳得很,能在黄澄澄的金子上雕琢出亭台楼阁,与叶缕鲜明的花卉草木。
问真年下造首饰,给刚刚蓄长发的问星做了好几件金饰,虽然轻巧,但老金匠做得用心,做出来的短钗簪花精美别致,巧夺天工。
问星喜欢得不行,宝贝一样收在小匣子里,这会听问真和大夫人说起,立刻亮着眼睛跑过来,明瑞明苓小狗一样凑过来,围得一张榻满满当当。
大夫人心里被塞得满满当当,问真摸摸问星细软的发丝,看着她熟悉的姿势,却想起另一个人来。
她自小接受的教育,家族、权柄、威严……一定是人生的第一位。
但这会,问真叹了口气,在心里勾勾算算,筹划怎样能挤出半日空闲,陪她年轻的情人登楼听戏。
年底,兰苑不清闲,但季蘅大体专管研发,其他要账、走年礼等事自有管事打点,只有紧要的人他才出面走动,如此下来,便比旁人多出点时间。
他非常想把这点时间都用到想问真上,但管事从前与他做同僚,攒下些情分,看不下去他每天望眼欲穿的模样,开始给他分派差事,拉他做工,与人交际。
并严正警告他:“年底各处都是事情最忙的,娘子在府里,事情比咱们这只多不少,能有多少时间来陪你?你得有正经事做,年纪轻轻的好郎君,每日只想着儿女情长,算什么话?”
他又苦口婆心地道:“娘子不是耽溺于儿女情长之人,你若日夜期盼情爱,不思正业,如今娘子与你新鲜着,还能满足,等情意渐衰,你又得怎样?难道投曲江去吗?”
季蘅知道他是好心,实在是为自己考虑,故而话虽不好听,没有反驳,只是道:“我知道要做正事的。”
他还得给娘子赚钱呢!
至于娘子答应他的百年长伴,他更没有说出来,将欢喜分享与人的意思,他只想把这份宝物藏在心里,自己舔舐品味甜蜜。
管事见他不是作假,才松了口气,摇摇头道:“你们这些年轻人,我真是怕了。情啊,我怎么就不懂呢?”
年过而立,只想拼搏事业的管事无法理解这些年轻男女的情情爱爱。
季蘅吝啬与人分享甜蜜,只哼着歌道:“那您可够可怜,不知其中的美妙。”
管事瞪他,“干活去!”
短暂的狐假虎威恭敬体验卡到期,管事对他的态度从格外尊敬恢复为亲近熟稔,季蘅反而感到安心,他笑嘻嘻道:“不如我跟嫂子说说您抱怨不懂情的事?”
管事气得想要敲他,又不是自己儿子,只能再瞪一眼,“今天的香料你都自己选!”
季蘅又笑嘻嘻地勾肩搭背哄他,他性子其实十分开朗,只是初来异世便经历太多坎坷,所以初见时问真才会觉得他腼腆怯懦,再后来,就是在心上人面前,难免患得患失。
管事又气又想笑,听他提起明年香料采买,便打起精神说起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