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暖与幼子涤儿,迫于乱中离宫,流落民间,不知所踪。
遣人遍寻四境,数年亦无所获。
若弟得见此信,望全兄之所托。
助吾寻回妻儿,送归青山故里。
吾心相伴,魂亦相随。
不做金玉笼中鸟,唯愿平安守乐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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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花开得漫山遍野的时候。
我带阿珊哥哥和涤儿,一起回了草头村。
半山坡上的小院,桃李相绕,莺飞燕舞。
爹娘小妹也搬到了山下新建的三进院。
每到饭点,袅袅的炊烟升起, 饭菜香顺着小山往上飘。
姥姥、姥爷喊吃饭的吆喝声,响个满山, 小家伙箭也似地冲出去, 跑得比家里养的大黄狗还快。
阿珊哥哥的墓, 就在我们身旁, 与小院相邻而坐。
闲时,我会煮壶茶,去与他喝茶闲聊话家常。
有月亮时,我会带壶酒, 去寻他举杯浅酌望明月。
这座墓, 是新帝特意遣人修的,修得气派又讲究。
为避无端之祸,碑上只刻着「先夫阿珊」几个大字, 我请刻字工匠又帮忙在角落里刻了个小纹样。
——一支珊瑚。
那是他的名字, 也是他曾想要去看看的地方。
墓落成那日,村里的乡亲都忍不住打听:
「阿暖,你男人到底是干啥的?」
「莫不是个大官吧?」
「会不会是个将军?」
我站在小院门前, 摸了摸发上的珊瑚细簪, 笑的得意:
「他啊?」
「他是咱们草头村姚老三家的长女婿。」
第42章 番外
冤家路窄。
我牵着涤儿, 牛二丫领着小豆子,狭路相逢在私塾门口。
两个小东西谁也不让谁, 迈开小短腿, 你争我赶地便往夫子跟前跑去。
涤儿小一岁, 到底落了下风。
小豆子先他一步抓住夫子,闹腾着喊「夫子好。」
年轻的夫子转过身,朝我们温和一笑。
我也回以温和的笑。
当年桃花树下的小书生, 已经青涩尽退, 是个教书育人的先生了。
他书念得好, 却不求功名,执意留在山高水远的家乡。
我领着涤儿,安静跪在人群之中。
「「涤」给这些十里八乡的乡野孩子们, 授诗书, 教五经。
听悠悠书声, 伴桃李成荫。
「夫子, 夫子, 我娘让我来跟你学认字,学会了将来当大官!」
小豆子嚷个不停。
夫子笑着摸了摸他的脑袋,温声道:「你先跟夫子说说,你叫什么名字?」
「胡金豆, 金子做的豆子那个金豆。」
涤儿在一旁嫌弃得嘴要撅上天,被夫子捏了捏嘴巴, 问:「你又叫什么名字呢?」
金豆子抢答:「涤儿!」
夫子:「哪个『涤』?」
金豆子又抢答:「洗衣裳的那个涤!他娘以前是洗衣裳的!他爹就给他取名字叫涤儿。」
这下涤儿嘴不撅了,握起的小拳头,忍了又忍,还是放下, 只涨红着小脸张口辩驳:
「我爹娘说过, 一衣不洗-」
「好名字。」
涤儿话未说完,只见夫子用毛笔沾了墨,在铺开的宣纸上, 洋洋洒洒,写了八个大字。
「荡涤浊世,海晏河清。」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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