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保温袋一边唤:“外婆!我给你带好吃的回来了……”
屋内没声响。
少薇没多想,也许外婆去隔壁串门了,而收音机忘了关……
“啪。”开关被按下,白炽灯独有的嗡嗡电流声中,雪白的灯光照亮了歪倒的折叠椅和侧身佝偻着的陶巾。
“外婆?!”
鲜红饱满的荔枝果骨碌碌滚了一地。
……
小巷藏不住热闹,直到救护车开出去了,人群一时都还没散。
“人还活着吧?”
“什么毛病?”
“伐晓得。”
“她孙女每天十二点过才回家,今天不知道怎么这么早,侬讲古怪不古怪!有时候不信命都不行!”
众人连连感慨:“阿弥陀佛,也是老天保佑!”
急诊抢救室的通道外,“卒中病人优先”灯牌亮着猩红色的光。少薇蹲在墙根,双目空洞浑身发抖。
幸好今天去了司徒薇家补习,所以才能早回来,所以才能及时发现外婆……倘若像往常一样打工到十二点……少薇抱臂缩成一团的身体剧烈地打了个摆子。她根本不敢不往下想。
抢救室的绿灯熄灭,大门移开,出来一个白大褂。少薇箭步冲前,不敢开口问情况,眼圈先红了。
“你是病人家属?你家长呢?”医生落在她身上的目光没有太实,而是在附近张望成人,“把大人叫过来吧。”
“我们家没有别的大人。”
“不在身边就打电话,总而言之要联络到,不行的话,把病人的兄弟姐妹先叫过来,没大人怎么行?你几岁?”医生不耐烦。
“十六。”少薇卡住这气口,迫不及待道:“没有大人没有别人,谁也联系不上——医生,我外婆怎么样了?”
医生顿了顿,软和了语气,说是心梗发作,先抢救,之后再讨论治疗和手术方案,并询问病人病史。少薇一问三不知,医生颇为痛心疾首,“这个年纪的人一定要定期做体检的啊。”
少薇羞愧得浑身通红,校服袖子下的两条胳膊不住发抖。
“你先去办手续交钱吧。”医生预备重返抢救室,末了添一句:“记得让窗口帮你走医保。”
陶巾哪有医保。
少薇去窗口缴费,得知数额,心里的巨石轰然落地,既是夯实也是摧毁——万幸,她付得起这一笔。只是付完以后,她也什么都不剩下了。
“少薇。”
急诊室人影憧憧,少薇循着声音回头看,望了那张脸两秒才想起名字:“梁阅。”
梁阅气息有些喘,似是这一路很急,但对少薇脸色却很不冷不淡,寒暄问:“你怎么在这里?”
只是稍被人一关心,眼泪就要决堤而下。少薇硬是忍住了,将脸微微撇开,声音极力平静:“我外婆身体不舒服。你呢?”
梁阅顿了顿,道:“陪家里人。”
“那你忙。”
“不要紧,他们已经先走了,我是看到你,所以留下来问问。”
少薇一心牵挂抢救室里的陶巾,没有再多问。梁阅一言不发地留了下来,买水、买宵夜、买病人住院所需用品……手里被他塞进一根巧克力,只是下意识地咀嚼,像动物进食。
等到手术结束,梁阅又陪着她将人安置到病房,跑上跑下办住院手续。
两个高中生和一个老人的组合足以引起最广泛层面上的唏嘘和怜悯。尚清从急诊摸到临时病房,一路听到几个病患谈论这件事。
在病房门口相遇,少薇像是脑子坏掉一样,过了几秒才识别出她来:“尚清姐姐。”
尚清看了眼她身旁那个高个子男生,紧张地问:“你外婆怎么样?”
“刚做完抢救,还没醒。”
遇上这种情况,尚清也没什么主意,只能说:“会没事的。”
少薇送她和梁阅下楼,路上对梁阅道谢:“麻烦了你这么多。”
“你上去陪你外婆吧,她现在身边不能没人。”梁阅掏出手机,“存个电话,如果你需要我的话。”
少薇与他互存号码,并从书包里掏出钱夹:“刚刚那些东西,一共多少?”
便盆、毛巾、塑料杯……这些东西其实家里都有,陶巾之前住过院。
梁阅并未客气,收下了她递来的纸币:“零头算了,等你外婆病好了,请我吃饭。”
到了停车的棚下,尚清灵活地将电动车倒出来,等待时看着弯腰给自行车解锁的梁阅问:“你是她同学?”
梁阅回头瞥了眼这个个子小、肤色黑但给人感觉十分机敏的女人,说:“差不多。”
尚清耸耸肩,那副嬉笑的表情在浓妆半残的脸上十分生动。
“挺高冷啊弟弟。”
梁阅没正眼看她,只是对她轻点了下头便骑上车走了。
直到第二天白天陶巾才醒,无法说话无法进食,被推着去做了检查。
回来时少薇发现她哭了,眼泪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