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提。
“你不会以为,”陈宁霄一字一句轻之又轻地问,“我是那种知道你跟别人在一起,就会当场放弃的男人吧。”
屋子里的两个女人蓦地同时哑了口。
在有关男女之事上,他的道德感,还真是稀薄得斩钉截铁。
“让他来吧,决斗也好,坐下来谈一谈也好,有条件想开也好,千金难买也好,至死不渝也好,让他过来,到我面前告诉我,亮相给我,证明给我。”
没人发出任何声音亦或动静,也没人反问一句凭什么,你以为你是谁。
少薇吞咽都不敢,怕他听出自己的虚弱。
她抗拒他的心统共又有多少呢,大水缸的一个底,太阳晒晒就蒸发得厉害。
陈宁霄半湿的衣服就这么贴着她薄薄的睡衣,轻描淡写,或者说无需商议的口吻说:“发现时机晚了一步就抽身而退,不是我陈宁霄的做事方式。
“更何况,”他略一停顿,克制着只有自己知道的心悸后怕,“你刚刚说的是‘可能’。”
他垂下眼帘,认真问出了早就想问却忘了问或不敢问的问题:“你跟梁阅,在一起了吗?”
尚清屏息,等待着少薇的回答。其实她早就知道答案。少薇和梁阅在咖啡店聊了很多个小时,出来时雨还没停,他们分头撑伞。
“你想知道,我就得告诉你?”少薇反唇相讥,但因为是被他交抱在怀里,这讥讽显得很没有杀伤力。不能怪她任由他抱,她身体已经够僵硬够抗拒,每根骨头都叫着不乐意,陈宁霄读得懂,心脏时急时缓地绞紧,但手不放,拧把她折腰。
“他就这么拿不出手,要被你藏着掖着?”
尚清攥紧了拳头,一会儿想骂这男人混蛋刻薄,一会儿又想,什么鬼脑子转得这么快?
少薇负气:“梁阅很好。”
“那就给他身份。”
他的镇定、处惊不变让人叹为观止。但少薇感到了透过睡衣传递过来的热,以及潮。
是他手心出的汗么?
她模模糊糊地一道直觉,陈宁霄……只是在虚张声势。
“我——”她抿了抿唇。
即将要回答他的时候,陈宁霄蓦地开口:“在你回答我之前,我想先告诉你。”他停顿,闭上眼,虔诚重新回到了他脸上。
“我喜欢你。”
他没有花里胡哨的情话,也许是不习惯这样直白的表达。纵使是这么青涩的四个字,高中生都可以随便说,他出口却有份不自在。
“现在你可以说答案了。”
他好像在说,你选吧,是要选很好的梁阅,还是“有得是地方不如他”的我?
从五岁那年开始,他就决意不再让自己成为选择题的选项。他要成为题干,他要成为题干的主语。
第一次,他心甘情愿把自己放到了选项上,垂眸,屏息,等待被选中或遗弃。
少薇的气势彻底软下来,抵着他胸膛的两手也没了力气。脑中反复一道声音回响,陈宁霄喜欢她?喜欢她什么呢?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的?是有什么她独特的地方,到现在才诞生或者被他发现吗?她又怎么比得上……
这一瞬间,无数张漂亮的皮囊从她眼前略过。
可是她的头脑已经不由她做主,陈宁霄喜欢她这件事——这件从他口中讲出来的事,占据了她所有的理智掠夺了她所有的力气涣散了她所有的心。
“梁阅……”少薇闭上眼,“是我的朋友。”
难以置信的狂喜——劫后余生的狂喜,一瞬间冲击了陈宁霄,令他过往二十六年——不,二十一年的坚硬自我,在这种巨大的爱中成为废墟,成为碎屑,成为渣滓。
少薇惊呼一声,被陈宁霄腾空抱起,打横抱,公主抱。脚步自动迈出,通往她的卧室,不知道怎么这么有勇气登堂入室。
“你放开她!”尚清简直是连滚带爬地从房里冲出,浑身通红喘着执拗的粗气。
目光与这个男人对了个正着。她身心一抖,眼睁睁看着他眼锋从她身上扫过,停回少薇脸上:“你姐叫你呢。”
“薇薇——”尚清脚尖再往前了一步,目光紧迫。
她紧迫的目光渐渐散了,空了,因为看到被他抱在怀里的少薇,瘦小的身体渐渐渐渐缩成一团,两手攥着他衬衣衣襟,将脸深深地埋着。干发帽掉了下来,湿润的黑发,海藻般拢在肩头。
很细微的抽泣,不留心的话,谁能听到。
尚清不再阻拦,因为知道他是带给她眼泪也是解她眼泪的男人。
轻轻的一声“喀哒”,主卧的门封上了。
尚清拉过椅子,在没点灯的餐厅里呆楞地坐了很久。
少薇高中时的爱慕藏得像浇了水泥,她是唯一的目击证人,唯一知道她此此到防盗窗前送他,连一秒背影都不放过的人。她有什么资格为她判断,认为这男人非良人。
只要是有情人,就是良人。念及此,尚清笑了笑。
卧室,充满香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