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要和他唱反调, 薛鸷也懒得同他们争,也并不厚此薄彼,一人给了一耳光,都关在了一处。
这一回仅仅只用了不到十日,薛鸷便将鞑靼的军队碾回到了了上京城。
正当阿剌忽失以为薛鸷会选择乘胜追击时,大宁的军队却忽又放缓了攻势,断断续续地同他们打了月余。
眼下天气越来越冷,河面上已然结起了薄冰,这一战鞑靼军队打得损兵折将,却并未从大宁那里抢得什么好处,反而后方领土倒被瓦剌啃下来一块。
阿剌忽失曾派军师前去放出想要和谈的信号,可那军师的人头却被薛鸷砍下,挂在了城墙之上。
阿剌忽失自然是恨他恨得咬牙切齿,先后又主动发起了几次战役,却全让他们给挡了回去。
这一天夜里,天上忽然纷纷扬扬地落下来一场大雪,四野一片寂然。
北边的冬是真能冻死人的。上京城附近的山林里有薛鸷特意派人设下的埋伏,因为天冷,鞑靼军队每一日都需要大量的木材烧火取暖,可偏偏只要一上山,就要死人。
今日午后,薛鸷派兵来偷袭了他们一次,到了晚夕,两边却迟迟都没有动静。
战阵间无常势,有时两边可以一日连打好几场,有时却一连几日不曾起冲突。
因今夜雪下得深,阿剌忽失不免也睡沉了,梦里他率兵回到了故乡,可城中却早已尸横遍野,推开房门,也不见阿布与额吉的影子。
他在梦里悲愤之至,脚一软,跌跪在地上,口中发出了一声怒吼。
因为情绪波动过大,阿剌忽失突然从这场梦中惊醒了过来,他原以为自己还在营帐里,可即便睁了眼,眼前却还是一抹黑,挣动了几下,才发现自己手脚被缚,嘴里不知被塞了一团什么东西。
他逼迫自己冷静下来,这才发觉自己眼下应是被人绑在了马背上,因是横挂着的姿态,又不知道已这样行了多远的路,现下他只觉浑身都被震得生疼,胸腹部尤为明显。
紧接着他感觉到马蹄渐缓了,身后的人似乎勒紧了马绳,随后他感觉到身体忽然腾空,旋即他就“咚”一声被人摔到了泥地上。
身上罩着的麻布袋被人猛地扯下,阿剌忽失终于看清了悄没生息地把他从营地中带走的这个人。
这是大宁的那位年轻将领,薛鸷。
他的目光沉了沉,薛鸷伸手拽掉紧绑在他嘴上的布条,阿剌忽失下意识地便将堵在口中的布团吐了出来。
他正待开口说话,却见薛鸷先开了口:“先别说你那鸟语,我听不懂。”
说罢他朝后招了招手,命那人道:“你同他说。”
这人是他离开襄阳那日,沈琅塞进队伍的一个“舌人”,能通知大宁与鞑靼两国的语言。
“将军,”那人低声道,“他问你抓他来做什么?”
薛鸷半蹲下身,忽然一笑:“你杀了我那么些弟兄,你猜我抓你来做什么?”
阿剌忽失道:“你既能潜进我营帐,将我迷晕,想要我的命,是很简单的事,何必这般大费周章将我绑了带回来。”
又道:“我若死了,也还有下一匹‘头狼’顶上,你想用我来威胁他们,是没有用的。”
薛鸷听了那“舌人”所转述的,却道:“谁说我要用你来威胁你那些残兵败将?”
“再说,我要是杀了你,那瓦剌不就没人管了。”
阿剌忽失瞪着他:“那你要做什么?”
“我要你帮我一个小忙,”薛鸷道,“我留下你的命,倘或来日他们要清算我,你就带兵再攻进来。”
虽然薛鸷并没有说得太详细,但阿剌忽失究竟也不是个蠢人,他想起了薛鸷的出身,忽然笑了:“我明白了,你们的‘大汗’不信任你。”
话罢,不等那“舌人”转述,他便又自顾自地“呵呵”笑了起来。
薛鸷听他笑得恶心,干脆一巴掌打了过去,见他仍笑个不停,薛鸷干脆利落地又是一巴掌。
这两巴掌几乎将阿剌忽失打晕过去,嘴里头出了血,两只耳朵也轰鸣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