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淑低着头,眼泪滴答滴答的掉,不敢说一句话。
杨大锤满面怒色:“一个巴掌拍不响,金开和金泰不开口,他敢去粮站?这会子了,骂啥?要是有罪,这可都有罪,谁也跑不了!”
金大财起身,叫儿子和女婿:“走!先去公社看看。”就是给人下跪求情,也不能把孩子给法办了。
金安老实的跟着,杨大锤眼睛不好用,走路总是深一脚浅一脚的,叫人瞧着跌跌撞撞的,不是个利落人。
走出门了,前面就是老大的院子。
大孙子扛着铁锨出来,跟村里一群小伙子汇合,这是跟邻村商量冬灌的事。
远远的有人说:“……福哥,得跟那边商量,不能再从咱们大队东边的地走水了,那一片是咱的红薯地,一漏水就灌透了……红薯地要那么湿干啥,长的红薯各个都跟娃子的脑袋似的,水气太大……”
金福说:“不叫人家从那边过,他们从哪国?不行咱把他们的人叫上,花上一晌时间,咱把坝打起来。”
然后你一言,我一语的走远了,金福这孩子大了,肯干,能服众,年轻娃子都肯听他的。
这个才走远,金禄出来了,一边走一边打着哈欠,这是要往大队部去,上工要记公分了。这孩子是个坏怂,记公分挺得罪人的,但还没听说这孩子把谁给得罪了。这几天,记公分对自家这边和对他小姑家跟之前一样,没有不同。
他像是没看见一样,转到另一条巷子里去了。
牡丹背着筐子出来,喊润叶:“快些,再不走就迟了。”
润叶一边拍打腿上的土,一边往出走,手里只挎着个篮子。
牡丹朝里喊:“妈,鸡我喂过了,你不用管。”
妯娌俩急匆匆的出工去了。
他们从门口过,小意背着书包从家里跑出来,面对面的对视了一眼,小意从边上一绕,跑着离开了。
金大财朝里看了一眼,大儿媳妇在院子里是准备腌酸菜的吧。
这一闪过去了,走到后墙外了,还能听见有人在搭话:“今儿咋没去收购站?”
“一星期休息一天,我今儿休息!没顾得上腌菜,今儿把菜先腌了。”
“你这腌的不少。”
“人多!”
“都分家了还给儿媳妇腌?”
“顺手的事!”
……
再说啥就听不见了,抬头却又看见走在前面的金寿和金喜,金喜拿着书,问这金寿什么,金寿一边走一边说,应该是在背书。
金大财:“……”这种事,以前叫大儿子去处理就成了。现在,得自己去办了。
老支书在院子里蹲着抽旱烟,金大财过去,老支书只抬头看了一眼,就继续抽着去了。
金大财解了挂在腰带上的烟袋,掏烟叶出来要给老支书装。对方避了一下,“不了,不能抽了,一会子要说事呢。”
他说:“您得想办法,娃子们都小,不能法办吧。”
金大财:“……”现在的问题是,杨保粮咬死了,说是他啥也不知道,只是帮一个忙,去扛一袋粮食,是金开和金泰叫他去的。
问他为啥拿了粮食要往他大舅家去,他说扛不动了,想从后墙上放进去,明儿再去取。
这件事肯定跟金镇家无关,大家都知道,人家老丈人能给补贴上,犯不上这么弄粮食。就算是要弄粮食,也不会跟这几个孩子一块弄,还是关系闹僵的情况下。
他和叶贵阳,连同民兵都跟公社的公家人把这关系说明白了。
民兵更是说:“那院子里有二十多只鸡,现在还有钱……都知道省城的亲戚给寄钱了。我们怀疑杨保粮这小子想顺道偷他大舅家得钱去。”
当然了,怀疑归怀疑,没来得及实施就不算是犯罪。
而金开和金泰呢,两人的说辞倒是一样的。家里一半的声音说该主动辞工,另一半的声音说这工作来的不容易,占上茅坑可就不能让了,脚再麻都得把这个坑给占上。
两人就有些犹豫不决,不知道该怎么办。正好,金开跟后勤上一个女工,两人有处对象的意思,金开就更不想辞工了。
他的说辞是:要还还一个就行,哪有两个都退的?
于是,他不肯辞工。
金泰心说:既然是一个,那为啥这一个非得是你而不是我呢?
哥俩因为这个的,都不能说辞就真的辞了。这个时候杨保粮来了,说那就都别辞,怕同事背后议论,咱就跟人搞好关系。大家处一处就好了。
他来张罗,拿了酒,还弄了些花生,得有两三斤呢。值班夜里确实没啥事,大家就一块喝了点酒。他们只是想跟同事处好关系,绝对没有其他的想法!
“要是我们监守自盗,那我们就该不在场嘛!”
杨保粮说:“我走的时候,他们醒着呢!是不是自己故意喝醉的,谁也不知道。”
这话听来,就真觉得纯属杨保粮混蛋,他犯事了,本来就害了人家,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