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以前在别院常听方公公与苏妈妈讲宫中掌故,听上去后宫中人人都有几十个心眼子,但丽阳却像是把心眼子全都给了别人,原来是因为太后养大的原故。
献礼将持续一段漫长的时间,姜蘅芷先离席更衣。
姜菡萏等了一阵子,悄悄到太皇太后身前,说在御花园给太皇太后准备了一点小惊喜,请太皇太后到时候带着人过去。
太皇太后拍拍姜菡萏的手:“好好好,你去忙吧。哀家一会儿就过去。”
姜菡萏离开温暖而热闹的大殿,身后的侍女们一齐跟上。
走出殿外,一直守在外面的阿夜跟上来,铠甲上泛着寒气。
姜菡萏:“为什么不去廊下避避风?”一般随从宫人都在那儿,也会有简单的席面供他们取用。
阿夜摇头:“不冷。”
他喜欢待在离菡萏近一些的地方。
即使殿门关着,他也能在无数的乐声和说话声里分辨出菡萏的声音。
只要听到她的声音,他就会觉得很安心。
只是菡萏不常开口,要等待很漫长的时间,听很多别人的废话,才能听到。
“傻阿夜。”姜菡萏轻声说。
阿夜纠正她:“不傻。”
姜菡萏笑了。有阿夜在真好,她本来有几分紧张的,现在好多了。
走到一半的时候,迎面走来一小队宫人,手里捧着一只只锦匣。定然又是外面筵席上献的礼,承德帝让人拿来给太皇太后过目。
领头的是冯秀亭,远远瞧见姜菡萏便满面笑容地行礼:“外头冷,小姐怎么不在殿内待着?”
姜菡萏道:“喝了一口酒,闷得慌,出来透透气。”
冯秀亭听说,忙命人拿出醒酒的香丸奉上,又打开一只锦匣,笑道:“这些都是各国使臣送来的礼物,老奴瞧着这一样不大适合太皇太后,倒很是适合小姐。”
锦匣内是一把珠光宝气的小匕首,形状十分精巧。冯秀亭把它拔出来,刀身不过一指多长,却是寒光闪闪,如秋水般明净。
“这……祖姑母还没有瞧呢。”
“旁人得讲这个虚礼,可小姐是谁?”冯秀亭笑吟吟地把匕首往前一递,“何况,小姐今夜应该用得上。”
姜菡萏心里跳了一下。
他知道她要做什么?
不,他应该只知道她有谋划,却不知道她的谋划是为了对付段璋。
“那就多谢大监了。”姜菡萏接过匕首,“无论今夜发生什么,菡萏都感念大监。”
冯秀亭含笑行礼别过,带着队伍离开了。
片刻后,姜菡萏来到御花园。
筵席已经开始,人几乎都在各处殿内,宫人们也在忙碌,御花园几乎是空无一人,只余风声,一片安静。
春天还未到来,树木只剩光秃秃的枝桠。但为着太皇太后的寿诞,宫人们在枝上用丝绸、通草和羽毛做出许多以假乱真的花朵,在宫灯红融融的光芒映照下,整片花园看上去花团锦簇。
姜蘅芷到底不愧是常年住在宫里的,对宫中布局十分了解。春晓阁就在御花园边上,高有两层,站在楼上,推开窗子就能俯瞰整座花园。
除了拥有令牌的阿夜,所有府兵皆不得入宫城,只能在皇城处等候。但姜菡萏今天是有备而来,今日带进宫的侍女仆妇全是暗卫所扮。
只是侍女仆妇的身份虽然方便暗卫们进宫,却也妨碍了他们动手。一群侍女仆女,能拉扯着捉住段璋不难,呼喊引来旁人也不难,但要杀死段璋,就很难令人信服。
前几日,姜菡萏求哥哥写了封书信给段璋,段璋果然给了姜家面子,把严何之放了回来。
被送回来的严何之缺了一只手,失血过多,昏迷不清,被留在姜家休养。
姜菡萏知道炼人丹的邪恶与可怕,可当亲眼看到被当作药材的严何之,姜菡萏内心迅速下了决定——她要段璋死。
不是打伤也不是打残,就在今夜,她要趁乱把段璋打死。
“阿夜,你下去和他们一起。”
不管最终是谁给段璋致命一击,有个府兵在,总归有这个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