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迫切地想要知道小楼此刻的模样,想要知道阿夜到底喜欢姜菡萏哪一点,单只是脸吗……还是有别的?没有什么比卧房更能看出一个人的底细了。
她顺从地告罪,跟着侍女来到小楼,故意放慢速度,细细在屋中打量。
一切用品都是最好的,但胭脂水粉没动用,首饰妆匣也没有动。首饰里没有大簪,房间里没有花瓶,甚至茶杯茶壶都是木制的……
林知春意识到了什么——这是在防范,防范住在这里的人弄伤自己。
“!!”
她立即披好衣裳,急急下楼,回到书房。
书房中空空如也,已经没有姜菡萏了。
庆州,城门口。
一场短暂的交锋刚刚结束,两边鸣镝收兵。
阿夜罩着面甲,气势一如既往地森冷,但郭俊跟着他久了,莫名从他的眉眼间看出他心情不坏。
方才这场仗有何可圈可点之处吗?郭俊立刻分析起来。
阿夜其实是回味前两天和姜菡萏下棋。
姜菡萏对他没什么好脸色,但也许是困在澹园太过无聊,姜菡萏去他书房找书时,忽然问他想不想下棋。
阿夜立刻道:“想。”
棋盘与棋子很快摆在了书房。
他的书房名为书房,却没多少书,倒是立着不少箭靶兵器架,还有作战沙盘。
他在这里练箭练刀练习战策,从来没有觉得这间屋子有什么不同,可菡萏来了,他忽然觉得这间书房里的兵器太多,书太少,而且椅子上没有锦袱,屋子里也缺个炭盆……不,最好是烧上地龙,这样没有炭火气。
他人生的第一盘棋,就在这样满脑子杂念的情况下开始了。
姜菡萏让他落子,他随手放在了最中间。
“笨蛋阿夜,哪有人起手就下天元啊。”
她这句话是脱口而出,说完自己都愣了一下,没有再开口。
阿夜也没有开口,他为这一句熟悉的亲密怦然心动。
什么时候,菡萏能像以前一样,随意地叫他笨蛋?
还会有那样的时候吗?
“景州有一座庙,庙里有一口井,据说喝了井水许愿,特别灵验,求过的人心愿都实现了。”阿夜慢慢道。
姜菡萏拈着棋子:“是吗?你求过吗?”
“求过。”
姜菡萏抬起头,很意外。
她可能以为他不信天地鬼神,其实他很信。
人在无助的时候,就会想祈求神佛的帮助。
早在当年她在慈宁宫佛堂旁养伤的时候,他就信了。
他天天跪在佛前,一遍又一遍向佛祖许愿——让她醒来,我愿意折寿十年。
不,二十年。
不,只要她醒来,我可以随时去死。
他不知道佛祖到底听了哪一句,但那不重要,重要的是她醒了。
“菡萏,你想知道我许了什么愿吗?”
姜菡萏低下头,拈子,没接话。
“你是不是猜,我许愿和你在一起?”
姜菡萏更没接话。
近来就是这样,他提到在一起,她提到要走,两个人都会直接当没听见。
因为听见了也没用,彼此都知道对方不会答应。
“不,我许的是一个不可能的愿望——我希望我姓风,是皇室中人。”
姜菡萏的眼中流露出了深深的怜惜。
她不知道,哪怕她语气再凶,脸色再狠,她的眼睛总是出卖她——世上只有她会这样看着他,无论是他是卑贱混沌的兽奴,还是残忍嗜杀的修罗。
“明知不可能,还许这样的愿,是我真的没办法了……可是那天看着你要嫁给许南风,我忽然就想通了。有什么是不可能的?神佛不答应的,我自己答应。神佛不给的,我自己去抢。”
他握住姜菡萏拈子的手,姜菡萏手里的棋子落在棋盘上,发出“嗒”地一下轻响。
“菡萏,不管你是为了什么而找我下棋,我都很高兴。”
他感觉到她的手在他的掌心轻轻颤抖了一下,然后她板着脸问:“还下不下?”
“下。”他松开手,落子。
“你下这里是找死。”
“我愿意。”
……
这两天的攻城一场接着一场,他一直没有时间回去。今日花筵,不知道菡萏可还开心?
回去之后,不知道她可还愿意跟他再下一场棋?
他骑在马背上,还未走过城门,心已经飞到了澹园,忍不住夹了夹马肚。
城内的小兵们抬着担架、背着箩筐,急急跑
出去抢救伤兵、收拾战场,要趁着城门关闭之间把战死或负伤的兵士们都带回来。
马匹从这群小兵身边飞驰而过。
忽地,一缕气息随风钻进鼻孔。
很稀薄,很遥远,很模糊……但太熟悉了,熟悉到他的身体的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