旋即,汤靳明趁此机会开口询问:“evander。”
“什么?”沈续愣住。
男人耐心地,一字一句地又念了遍。
沈续终于反应过来,从记忆深处找到了那个本不算是重点的名字。
当然,被铭记也只是因为他因为这个跟汤靳明吵了一架而已。
至今,他没见过汤靳明如此利落地“抽身而去”,冲了个冷水澡后直接在书房工作至天明。
可是他记得他那天也很生气,莫名其妙被汤靳明甩脸色,一个人坐在床上盯着浴室的方向发呆。
但当时自己还很幼稚,并不懂那个时候应该直接冲进去对着汤靳明的腿踹一脚,先解气再说。
沈续冷冷道:“你应该庆幸那几年我的脾气不错。”
汤靳明仍然一眨不眨地望着沈续,勾唇道:“如果是现在呢?”
“你真的。”
沈续欲言又止,用尽全身力气,猛地推开汤靳明,借力后退几步站稳,强忍比中指的冲动:“真的很无聊。”
他那会根本没空理evander,奈何小组作业又不得不互加好友,这个英国佬学术一般,花钱追人倒有大把的时间。
平常没事就在公寓楼下装偶遇,沈续那阵子天天走后门躲避。后来这个英国佬某天突然消失,听说是被人在家门口摁着打,半个学期都没敢来学校。
“如果没人解决他,evander还会继续纠缠你至少两个月以上,沈教授,沈主任。”汤靳明换了两种称呼,双手插兜悠悠来到沈续身边,面对面地:“运用你聪明的大脑想想,哪次骚扰不是我帮你解决?”
“是啊。”沈续冷笑:“汤法师分分钟上千万的投资,处理我这点烂桃花太屈才了。”
法师。大学毕业沈续就没再叫过这个外号,汤靳明刚工作最烦当事人开庭提交新证据,喜欢藏着掖着的那个委托方天天见面对他喊汤法师,以至有段时间汤靳明对律师这个称呼都过敏,
“你还是本科生的时候比较顺眼。”汤靳明嗯一声,转而抬脚往别墅内走去。
沈续随即跟上,趁他开门的时候佯装无意又踩他鞋跟。
沈家在江城只有这一处房产,每个月高昂物业费交着,物业定时定点派保洁上门做简单的除尘。
所有都保持着当年离开江城时的样子,沈续进玄关后便停下,微妙产生的情绪使他意识中的抵触逐渐滋长。
偌大前厅,只有汤靳明的脚步孤零零地回荡盘旋,他掀开沙发上蒙着的白布,转而扬声问沈续:“这是你家,怎么不进来?”
沈续眉心极轻地跳动:“你真的能毫无芥蒂地走进这里吗?”
对于厌恶和喜爱,沈续有着极其分明的界限,尽管有时候也得佯装无所谓,但那是公开场合。
汤靳明莞尔:“为什么不呢。”
“沈矔也不会因为我的举动而停止自己的行为,得知我在查他的时候,没想过求饶谅解,反而决定毁尸灭迹。”
“他这个人很有意思。沈续,你一点都不了解自己的父亲。”
这句话十分中肯,沈续承认。
汤靳明从沙发上起来,将布重新盖了回去:“虽然这样说很泄气,但沈矔是个善于查漏补缺的人,他应该做了两手准备。找机会制造事故撞死我,再处理解决当年所有经手过那场实验的人。得做好什么证据都找不到,败兴而归的可能。”
“你去外头待会吧。”
“我去沈矔书房找找看。”
“……汤靳明。”
沈续心中五味杂陈,出声叫住汤靳明,看着他转身凝望自己,却突然没话说了。
汤靳明是个很直接的人,行动力也超强,打定主意隐瞒或者坦白,都是他提前预设好的发展方向,但现在他说他也没底。
那现实还真是差劲极了。
良久,沈续深吸口气,左手抓在右臂,指甲深深嵌进皮肉里去,却感受不到丝毫疼痛:“我不想等第三次血检报告回临床了。”
“不行。”汤靳明条件反射,立刻看懂沈续想做什么。
“我不知道媒体挖出更多的爆料,还能不能再做医生。但我真的受不了失去患者信任,直至未来的某天门诊,他们找上门来辱骂,才必须难堪地离开医院的话。我宁愿是体面地离开。”
玄关昏暗,但汤靳明站着的那块很明亮,沈续望他肩头的光,眼角眉梢微微漾起的弧度,从扬起至落下,那张脸的轻松戛然而止,换上浓郁难耐的忧虑。
男人的手下意识又伸进裤兜。
可惜刚才在路边的那根就已经是最后一支了。
“不行。”
再次重复,言简意赅地拒绝,毫无降价的余地。
汤靳明快走几步,将沈续按进怀中,胸腔发出沉闷的共鸣,嗡嗡地:“我已经没有做律师的可能了。”
都失去梦想的话也太惨了吧。
沈续闭眼,再睁开的时候抬起脸,与汤靳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