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英时哭笑不得,要知道裴洄切个瓜都费劲,折豆角能把半截豆角折进垃圾堆,炒个鸡蛋能掉进去好几片鸡蛋壳,不过这会儿肯定不能实话实说,“我相信你的,你肯定能学会,这个年纪开始不迟,你跟着我和红线学就好。”
“嗯,我这就去找臭丫头,她会不会不教我啊?”裴洄站了起来,腿有点麻,差点摔个屁股蹲,全靠卢英时扶着才慢慢走。
他们两个并肩往回,裴洄喋喋不休,“你是怎么练武的呀,我是不是得扎马步,灌水桶?或者举石墩子?我这个年纪开始学不迟吧?”
裴洄心情转好的标志就是说话,只要能一直说个不停,就代表这孩子隐隐约约要想开了。前几天卢英时不敢说话,生怕自己说什么,让裴洄更伤心。他其实能明白裴洄的感受,因为他也遭遇过母亲无故横死的场景。
本来还好好的,忽然那人就没了,那种噩耗来得猝不及防。
彼时卢英时也是闷着不说话,原本粘着卢彦则,学功夫看书,却由于这件事心里有了疙瘩,怎么解也解不开。凶手,是卢彦则的亲弟弟,他实在没办法劝说自己放下一切,和卢彦则依旧如往常。
卢英时封闭内心,由此不爱说话,所以给人造成了乖巧懂事的形象,也只有卢臻知道,他性子乖张,外表的安静只是皮相,一到时机就会触发,所以他会用砚台砸人,见高君遂出言不逊就举刀上前,卢臻千说万说,他就是要拿起古雪刀。
因为他觉得没一个人配拿。
裴洄难受几日,终于敞开心扉,压在卢英时心头的重担也松了松。不……他和裴洄还是不一样的,裴洄在阴霾里呆久了,依旧想着要走出阴霾,回到以前的样子。
而他以前是什么样子呢……忘记了,估计只有卢彦则记得。
卢彦则带着他走出晦暗,却没有要求他如往常一般,接受了弟弟从此变得乖张的事实。可是裴洄呢?卢英时看着裴洄倾诉衷肠的神情,心想,这人是真把自己当成了好朋友。
真好啊。卢英时心里闪过这么一个念头——
希望你好好长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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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遥和葛誉钦收集兵马的消息传入魏州城,罗敬暄有些慌张——来得太快了,而且前几日的内斗,死掉了不少精锐,他原本想好生休养一段时间,谁知道葛誉钦说来就来,还搜集了三万兵马!
葛誉钦在魏州有亲戚,这次来的也是哀兵,摆明了是要来复仇的。
节府内灯火通明,罗敬暄这个节度使的位子也坐不稳,直到他坐稳头把交椅的时候才明白,这就是个烫屁股的位子。在下面的时候,虎视眈眈想要来上边,但真的来上边了,就开始惶惶不可终日。
更何况,长安天子,魏博牙兵。
魏博这些牙兵本身就不服管,杀掉了支持罗瑰的,底下人就支持自个儿了么?他闹出这么大一场,元气大伤,失了好多潜在的助益,结果魏博六州相继造反,纷纷表示不服自己的管束。这下好了,本身就是为了自保,谁知道把自己推火坑里了。
但是他转念一想,要是再给一次机会,他估计还是会这么做。
罗敬暄吩咐身边的掌书记,“你快去请蜀王,问问他有什么法子。”
没过一会儿,温行和李廓就赶到了罗敬暄所在的节府议事大厅。这种军事机密,不能有旁人在侧,罗敬暄把所有人支开后,着急忙慌走到李廓跟前,“蜀王,我听你的话,把萧遥放走了,又放出消息抓萧遥的族人,却被他抢先了一步。现在萧遥和葛誉钦一起准备了三万兵马……虽说魏州城坚固,我没什么怕的,可就是打起来的话……”
魏博这种打不服的民风,只有一种可能。
外力介入。
这招在历史上数见不鲜,虽说结局大都不好,譬如东汉董卓进京,最后十八路诸侯望而却步,只能坐视董卓掌握权柄,很简单,你找来一个比你敌人更厉害的人,等你敌人没了,顺手来个假道伐虢,也轻而易举。
之所以饮鸩,那是因为鸩酒确实能止渴。
罗敬暄觉得李廓应该有什么后招,所以才一直信任李廓,包括之前软禁罗瑰,诱罗瑰的部下来了个瓮中捉鳖也是。
“魏州城守住就好,你怕那三万人?”李廓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不禁觉得这罗敬暄还真是外强中干,前几天抓侄子的时候耀武扬威的,把小侄子吓得够呛,“贺兰戎拓要东出,你只要把萧遥耗死在魏博,跟贺兰戎拓联手把萧遥吃干抹净就好。还有葛誉钦……不过是个低级武官,没什么远见,他也不可能坐稳魏州城。”
这番话给罗敬暄下了定心剂,他深呼一口气,“还是蜀王有远见。”
这样一来,李廓竟然不想和罗敬暄共事了。有些人,野心一旦被满足,就短视、志得意满,李廓甚至一眼就能看出来罗敬暄的结局。
李廓看了看身旁的温行,“希言,这几日在魏博节府,住得还适应?”
温行懒得答话。
对于李廓费尽心思要把温行留在身边的行为,白琚不理解,罗敬暄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