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她又没做错什么,为什么他还是这样对待她。
许凪远才从卫生间里收拾干净,脑袋是清醒些许,简时衍已经不见踪影,光见着陈桑梧哭得梨花带雨,闹得像是什么天崩地裂的大事。
陈桑梧砸东西,泛着浓浓的哭腔鼻音,打起顾伯伯的电话撒娇,曲线救国约了择日登门拜访顾老爷子。
许凪远摸不清状况,抽了纸巾递过去给小梧擦眼泪,从徐淮口中听到转述。
男人恍然,“他还真追到那个小老师了?”
陈桑梧视线模糊,一遍遍地擦着再怎么样都抹不干净的眼泪。她听不懂,眼线逐渐晕花了妆容,放低姿态,作极端任性地祈求状,“什么小老师。”
“凪远哥哥,你会一直帮我追简时衍的对不对?”陈桑梧再次熟稔地将烂熟于心的情绪绑架抛了出去,“而且是你说时衍哥还是单身,我还有机会,我才提前回国了,全盘放弃了那边的工作。”
酒精误事,陶枝念还真有点醉了。怪她对酒量估计不准,和江行岸摊个牌说咱们以后要是别见面了吧,竟然要三杯半的香槟壮胆。
她去卫生间洗了把脸,磨磨蹭蹭了好一会儿,逃避现实过后误触发送了消息。此时此地,尽管什么都没发,意思却好像在求助对方过来善后收尾,能不能来接她回去。
陶枝念蓦地有些挫败,秒撤回后,欲盖弥彰,觉得她是真的过界了。
也不知道江行岸将她的话听进去了多少,陶枝念最怕说了半天声明有喜欢的人了。年龄摆在这,对方还是那副昭然若揭的神态,隐晦地透露出一股恐怖的包容力。
小猫挠痒痒,陶枝念说什么都无济于事。江行岸怎会摸不透陶枝念那点小心思,也不在意他喜欢谁,他最了解陈家人势利敛财的嘴脸,于是放心且自大狂妄地将她视为小女人。
然后大手一挥,他的女儿需要年轻接盘的后妈,若是可以,机会摆在她面前,那就安定下来。
疲态如影随形,心都凉了半截,陶枝念低头看手机,真等到看到简时衍的消息后,变得不知道该怎么回话了。
她自诩酒醒,本也没醉,没敢再让江行岸扶着,恨不得拉开一米的距离,前后脚出了餐厅。
江总有司机,她撒谎本事拙劣,找着学生的理由先回一中,总不愿再和他单独相处。怕被看透,怕话被识破。还怕对方忽然开始善解风情,带着中式恐怖的色彩继续问她,枝枝,你喜欢的是什么样的男人。
听了整晚的枝枝,仿佛数百只小老鼠在她耳边叫唤,她要对这个小名产生应激障碍了。
谁曾想抬眼,翻来覆去念了一晚上的人出现在了面前。
简时衍行车至餐厅门口,的确有碰运气的想法,用没理由的身份接人。哦,也不是完全没理由,小桃老师今晚本该陪他补过阳历生日才对。
“见到面了,还不过来?”
陶枝念脚步退却,眼睛轱辘地跟着转了转,硬着头皮破罐破摔,开始成心接着借酒装晕,好用由头解释消息里的暗示。
总之,和谁待在一起,都比继续和江行岸待着好。
她压抑话里雀跃的语气,控制着分寸表现出脚步虚浮,“你真过来接我了啊。”
江行岸一愣,此时看着他们的互动若有所思。
如她所料,简时衍与江行岸认识,差了辈分,听见那句重音落在叔字辈的称呼上,徒生出同性间表面平和,实则暗流涌动之感。
稍许,江行岸何许人也,自然表现从容,和饭桌上高谈阔论时的状态近似,对号入座看明白了七八分。
“时衍,路上和枝枝注意安全。”
爱面子如江行岸,陶枝念松了口气,心知之后大概不会再有联系了。
陶枝念很少和简时衍待着的时候感受到冷意,多数时候简老师在她面前像一杯温开水,除了升腾之时,寻常人怎样也不会看出他的喜怒。
偶尔猜想的片刻冷淡,也是难以捕捉的稍纵即逝。返程与来时路大有反差,陶枝念任由他摆架子。两个小时不见,感受到情绪变化,知道他现在心情不好。
看不透,陶枝念还端着醉酒的人设,摆不到明面上表现,只能安慰自己,没准不完全因她而起。
她的确有点微醺,后劲散了七八分,脑子很清醒。但装嘛,得装得像点,上车后她闭着眼睛,正装出迟钝准备系上安全带时,身旁人侧身,信以为真。
话音柔和了下来,恢复往日和煦,“喝了多少?”
“四杯。”她不认识香槟的牌子,便也没说品名。
那人笑,学起听来的称呼成心膈应,“枝枝,胆子挺大。”
陶枝念心里晃晃悠悠的,酒精从来起不到壮胆的作用,无非是帮助和粉饰合理化行为的方式。
他的呼吸很热,虽然本意或许只是想为醉鬼系上安全带,可周身却被他独有的气息环绕。
陶枝念半眯着眼睛,看清男人细腻的皮肤纹路在眼前放大,心想若给这人化妆,恐怕能用上黄一白色号的粉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