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侧竟摆着一张罗汉床与一张贵妃榻,而墙壁四周皆装裱悬挂着一身红衫在舞剑的少年。
秦惟熙嘴角抽了抽。身侧的奉画忽然又忍不住放声笑了出来。
这时褚夜宁折返回来,奉画忙止住了笑音躲到了秦惟熙的身后。褚夜宁进了堂屋后,看见主仆二人的神情,挑了挑眉,正要开口却不知为何面色骤然一沉:“雀舌呢?”
秦惟熙想起在街市上遇见雀舌,雀舌讲明的来意,笑道:“我在街市上遇见了雀舌,正好她与久宝熟悉,我托了她去送一些孩童的玩物。”她又指着那两食盒:“礼尚往来。以大恩回小礼,四哥勿计较。”
褚夜宁闻言眸中一闪而过的锐利。他吩咐过雀舌,若无事便先不必要出现。
他微微地皱着眉头:“出了什么事?”
秦惟熙也不隐瞒,简短利落地道:“小事,碰见了李垂榕。四哥,如今我身份不同,她若是在罗府恐怕会给你招惹许多麻烦。”说罢,她再指了指案上的食盒:“趁鲜吃。”
褚夜宁看着她忽闪忽闪的明眸笑了笑,再未提雀舌一事,而后打开食盒见里面装的点心,眉头不觉间微微皱起,问她:“你何时会做这些东西了?”
秦惟熙道:“在江南无事便学一学。”
褚夜宁回头看向她:“不需要。”
年少时,她与京城里的世家姑娘相比,女红庖厨样样不精通。琴棋书画吗说不上精通,但也算还好。
“你不需要会做这些。”他再道:“可要见见孙大伴?”
秦惟熙想了想,点点头。她留奉画歇在花厅,褚夜宁又吩咐府中仅有的一个厨娘与她上了吃食。
他看似随意地提起那两食盒,带着秦惟熙从梵荫堂内出来,又渐渐放慢了步伐落后她一步,再吩咐檐下静候的松阳与九曲道:“去密牢。”
松阳忙应“是。”九曲却一阵狐疑,看看这个看看那个。
一路上二人沉默无言,待快走到密牢时,褚夜宁忽然道:“昨夜下雨了。”
秦惟熙听这冷不丁的一句一头雾水,褚夜宁却未在开口。密牢内潮湿昏暗,只有几火把照明。松阳将并未落锁的门推开,褚夜宁本是落后她一步行走,此刻却忽然先一步走了进去,一脚迈下了石阶,并自然而然地如那般同泛霞光湖后伸出了手。
他道:“越往里走越是昏暗,握紧我。”
秦惟熙一手搭过,倏忽充斥着周身,再吸进鼻间的血腥味,让她大脑一瞬空白。她想起了那夜的那个噩梦,哥哥的面上、嘴上、牙齿上都是血。
本是贴在褚夜宁掌心的一只温热的素手忽而猛地一顿,而后抬眸再见她浑身微微一颤,他随之毫不犹豫地紧握住。
秦惟熙抬眸望向在褚夜宁的身后那昏暗的尽头,那日褚夜宁说起孙大伴其人很是顽抗,即使被人毒哑了嗓子又瞎了一只眼,如今卧雪阁事还未明,将父亲害死的贼人而今对她来说还无过多的头绪。她又收回了已然迈下石阶的一脚,而后摇了摇头,道:“还不是时候。”
“那好。我们有的是机会。”褚夜宁道。
这时他身后忽而响起一阵脚步声,紧接着从那片暗光里远远地走上来一人。秦惟熙抬头去看,是一个很是健壮,年月五旬,满脸胡须的中年男人。
她不由一怔:“钟叔!”那一只手也倏忽从褚夜宁的掌心里滑出,随即提裙飞奔向了那壮汉。
钟叔一愣,倒是很久很久没有听过这般清脆的女儿声了。
他疾步上前走出了那片暗影,松阳随之把牢房再大敞开,天光乍现,也让两人各自看清了相貌。钟题用一副看小女儿般的双目,且蕴含着泪光,看向面前而今已亭亭玉立的小姑娘。蓦地回忆当年受老侯爷所托,在秦府教导定国公世子剑术的那些日子。
钟题欣慰地笑笑:“我老了,姑娘一晃都这么大了,看看,就是上街碰见小女儿家亦要被我吓哭。谁家的小姑娘还能这般甜甜的唤我一声钟叔啊?自是国公爷的小女儿啦!”
秦惟熙眼含泪光,笑道:“您是刚直不阿的美鬓公!”
钟题不由一阵感慨,两个苦命的孩子啊!
身后的松阳一副很是诧异的目光,再看九曲此刻已然张大了嘴巴,吞吐道:“国公爷……国公爷的小女儿?”
“秦家?”
钟题背着手哈哈一笑,与褚夜宁对视了一眼:“如假包换!”
“啊!”九曲摸了摸后脑勺,在秦惟熙的面前来回踱步,想起那日在镜云寺中的一幕,再到卧雪阁后的遇刺,再到后来郑御史送来的一篮花盖蟹,这个彼时被他认成罗詹事令妹的姑娘还特意与她和雀舌留了一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