摇着扇子,像个怨夫,阴阳怪气道:“你还知道回来,留我一个人受苦。”
卫霄轻咳一声:“怎么个事?”
裴益从门外挤进来,施施然坐下,这才从怀里掏出一个木纸卷,远远地抛给他,正色道:“你让我查的事。”
那日卫霄刚得知接错了人,一时耍性子说让管重山来管这事儿,但真正冷静下来,还是觉得仔细查查比较安全。
他展开木色的纸卷,越看神色越凝重,眉毛皱起。半晌,合上纸卷,深吸一口气,不可置信问了句:“这是真的?”
裴益点头:“沈鹊翎查到的,自然是真的。”
“竟真是段玉成送来的。”卫霄目光一分分变得冰寒,怒不可遏把木纸卷大力扔到桌上,破口大骂,“什么狼心狗肺的东西!”
裴益没敢说话,眼睁睁看着卫霄胸腔起伏半天,最终一闭眼,吐出几口浊气,又把木纸卷连同本就放在桌上的画像一同拿起,揣怀里就往外走。
他一副气冲牛斗要跟人干架的姿态,裴益急了,急忙站起道:“哎,你干嘛去!别……”
话未尽,却听已经走到门口的卫霄头也不回地硬邦邦来了句:“给媳妇换药!”
卫霄到西角小院厢房外间的时候,秀娘正端着半碗七宝羹从里间掀帘子出来。没等卫霄问,她就指指里头,做了个口型说:“总算是吃了。”
卫霄瞅见那跟喂猫似的半碗,啧了声大跨步进去。
段枫玥兴许是刚洗完澡,就穿了一件单薄的里衣坐在床上,见他今来匆匆忙忙拉起龙凤被把自己裹上,瞪他:“你怎么随便进来!”
卫霄来之前就一肚子气,被骂了也没搭理他,把画像和木纸卷一齐扔在镜台上,随手拎起小凳大刺刺坐在床前伸手道:“脚,给我看看。”
段枫玥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他说了句“不要”就把腿往里收,哪知卫霄也不惯着他,直接伸手抓住他受伤的那只脚,往外一拽。
“好痛。”段枫玥顿时痛得眼泪都下来了。
“痛?”卫霄这才发觉自己劲儿使大了。而且他昨夜看了,他现在捏的这块儿根本没受伤,怎么会痛?他一着急一肚子气瞬间忘了,抿着唇急忙把布条拆开。
昨夜还算干净的布条经过一晚的磋磨,被汗水和泥雨浸润得和皮肤粘连在一起,卫霄小心翼翼拆开,倒吸一口气。
原本只是脚踝中间扭伤发肿,此刻竟然已经漫延到了脚背和脚趾,整只的脚被泡得发白又浮肿。
段枫玥也看见了,他抿着唇不敢相信:“我的脚怎么会这么丑?”
“不丑,就肿了点,养养就好看了。”卫霄随口安慰,捏着段枫玥的脚翻看,手按着浮肿的皮肤,想看看扭伤恶化到什么程度了。
卫霄的大手炽热温暖,包裹着整只冰凉的脚,指腹划过脚背,又摸到脚心,又像搓又像揉似的按着。
段枫玥被他摸得脚趾颤抖,一阵酥麻感顺着小腿直上,竟是抑制不住地轻哼了声,声音泄出口腔的前一秒,段枫玥死死咬住唇,差点咬了舌头才没出丑。
他浑身不自在,只觉得这个混不吝的土匪是故意吃他豆腐,眉梢间浮出几分抵触,挣扎着想要把脚抽回:“你别……别那么碰我。”
卫霄正琢磨着他的伤势,兀然被打扰,抬眼皱眉道:“你又闹什么呢?听话。”
他目光扫过来带着显而易见的冷意和威慑,和吓唬他要把他扔进狼群时一模一样,段枫玥打了个冷战,红着眼圈偏过头去。
卫霄仔细看过一遍后,确认段枫玥脚腕上没甚么别的外伤,也没有感染,松了口气。他从怀里拿出金疮药,埋头边抹边说:“先活血化瘀,明儿让何婶给你弄点草药,换药后好得快,你……”
他说着说着突觉不对劲,猛然抬头,正好瞧见段枫玥侧着头,倔强地死咬唇,眼泪从发红的眼角滑下又匆匆抬手擦过的一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