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又小心翼翼地掏出一叠纸。
阿葭说道:“我半月前来墨香楼的时候也见到他了,听墨香楼里的小二说,他已经连续在这里待了半年,每一次诗会都有他,然而每次连半朵玉兰都得不到,有他在就不担心垫底了。”
施瑶不由笑道:“莫非此人的诗作上不得台面?”
阿葭说道:“哪里是诗词上不得台面,不过是家世不及旁人好罢了。他家经商,卖纸的,士农工商,商为末,这儿都是读书人,自然没人看得起他。不过他有这番毅力,也不知该说他固执还是说他傻……”
施瑶不禁多看了那少年郎几眼。
蓦地,她注意到他手中的纸,说道:“那少年郎的纸似乎与其他人不太一样……”
阿葭瞄了眼,道:“是他家自产的纸,质地微微泛黄,”她面不改色地道:“其余人私下里都将他的纸唤作屎黄纸。”
施瑶被呛了下。
阿葭笑道:“那群人也只敢私下里说,哪敢表面言明?如此粗俗的字眼他们只觉有污耳目,表面上还是客客气气地喊骆氏纸。”
听到此话,施瑶登时愣住了。
她重复了一遍。
“骆氏纸?宜城骆氏?”
阿葭看向施瑶,问:“哦?你识得宜城骆氏?”
施瑶咽了口唾沫,摇摇头,说道:“没有,只是有所听闻而已。”她敛眉望向底下的少年郎,眸色微微闪烁着。
午饭用过后,底下的诗会也到了尾声。
一众青年才俊将自个儿的诗作奉上,一声音清脆响亮之人大声地朗诵诗作,底下的青年才俊露出或欣赏或得瑟或期盼的表情,唯独那姓骆的少年郎面色平静。
到了送花环节时,有小二前来。
阿葭笑说:“今日皆由妹妹做主。”
施瑶听罢,也不客气,低头对小二说了几声。小二露出奇怪的表情,但是仍旧将花收走了。阿葭好奇地道:“你选了哪一位郎君?”
施瑶伸手一指。
骆氏少年的目光恰好与施瑶对了个正着。
此时,小二将玉兰花送到了骆氏少年的手中。他低头一看手里的玉兰花,猛地抬头看向了施瑶。施瑶对他微微颔首,随后将窗子关上了。
阿葭问:“妹妹怎么将花送给他了?”
施瑶笑说:“骆氏少年的毅力让人钦佩。”
施瑶与阿葭在墨香楼又坐了小半个时辰,之后方准备离去。阿葭提前打了招呼,后门半个人影都见不着。施瑶与阿葭边走边说着话,两人有说有笑的。
即将上马车的时候,冷不丁的有一道人影从一旁冲了出来。
阿葭所带的仆役有所防范,将贸然冲出的人影挡住了。
施瑶定睛一望,竟是那骆氏少年。
她看了阿葭一眼,说道:“阿葭姐姐,先放了他吧。”
阿葭给仆役使了个眼色,仆役方松开了骆氏少年。他走前来,定定地看着施瑶,问道:“可是姑娘赠予在下玉兰?”
施瑶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骆氏少年道:“在下有一疑惑,还请姑娘为我解惑。”
施瑶瞅了他一眼,道:“且说。”
骆氏少年道:“姑娘是真心喜欢我的诗作吗?不知姑娘喜欢我诗作中的哪一句?可是最后画龙点睛的一句?”
施瑶没想到骆氏少年会说出这样的话来,顿时愣了愣。
她方才压根儿就没有留心下面念了什么诗,莫说骆氏少年的诗,连其他人的诗她都没有听进去。看着眼前少年郎真挚的双眼,施瑶忽然觉得刚刚没有留心听有点对不起他。
他殷切地道:“又或许是第一句?今日以梅花为题,开头的一句于我而言是意义深重。那一年家中梅花开,我的母亲在梅树下煮酒烹茶,然后……”
施瑶越是听到后面越是惊愕。
不为少年郎的话语,而为少年郎的啰嗦……
她从未见过有人这么能说,一句诗他活生生扯了一刻钟。
“……所以我特别欣赏我自己的第一句,这半年来我原以为寻找不到知音了,不曾料到今日遇上了姑娘。不知姑娘芳名?”
阿葭淡淡地道:“我妹妹的芳名又岂是你能知晓的?”
施瑶此时开口说道:“我赠你玉兰花,不为你的诗,只为你半年来的毅力。我方才在雅舍上并未仔细听你们的诗作……”
阿葭扯了下施瑶的手,说道:“何必解释这么多,走罢。”
骆氏少年道:“姑娘请留步!”
他着急地道:“我再作诗一首,姑娘听后兴许会有所欣赏……要不姑娘与我相约一地,我改日当场给姑娘作诗?明日可好?墨香楼甲字号房?”
施瑶已经上了马车。
骆氏少年似乎还想跟上来,被仆役瞪了一眼,只好作罢。马车里,阿葭皱着眉头,她说道:“妹妹不必搭理他,此人看起来倒像是偏执狂,少接触为妙。”
施瑶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