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地踱着步。谢十七郎不说话,施瑶也没有开口。她四处打量着,梅树的枝桠光秃秃的,并未到开花的时节。不过若是到了开花时节,这儿梅树多如繁星,想必景致会很是壮观。
谢十七郎忽道:“待冬至一到,梅园的花也该开了。”
他徐徐转身,对施瑶道:“我今日在陛下面前提起了你,如无意外皇长孙一立,你便能摆脱此时的身份。只不过认你为义女之事,族中人颇有微词。”
施瑶感激地道:“能摆脱现在的罪名,阿瑶已经心满意足。即便不能成为谢氏一族的义女,阿瑶也不会伤感。”此乃这些天她听到最好的消息了,施瑶跪下来,行了重礼。
天气寒凉,跪在地上时,寒气席卷而来。
可施瑶一点儿也不在乎,她高兴得眉眼间充满了笑意:“多谢郎主。”
谢十七郎忽然道:“天牢重地,非常人能进。阿盛四处打听,已然引起他人注意。”
施瑶微微咬唇,眸色不由黯然。
“……是,阿瑶明白。”
年关将至,她格外思念亲人,她给母亲和族中姐妹寄了许多家书。然而,对于同处一城的父亲却无可奈何。天牢重地,又岂是她能进去的?莫说见面,连送信也不能。身为朝廷一等重犯,天牢里重兵把守,一层又一层,进去的苍蝇出来时都是染血的。
施瑶回了厢房后,阿盛也过来了。
他问:“姑娘,皇宫门口的侍卫都已经认得我了,小人还需要继续打听吗?”
施瑶摇首:“不,目的已经达到了,明日不用再去。”
☆、 12|
那一日谢十七郎与施瑶说后,施瑶再也没有离开过谢家宅邸。每日便在屋里看书,偶尔在谢十七郎不在的时候会在院落里四周走走,伸展筋骨。而冬至越近,谢十七郎便越忙,打从那一日之后,施瑶就没跟谢十七郎说上过话。
不过谢十七郎不传召她,她也不曾主动去找谢十七郎。
从曼只觉自己姑娘入了冬后,越发沉默了,好像从红花湖那一次被掳走之后就开始如此了。她原以为那一事在姑娘心里落下了心里阴影,但听姑娘的言辞也不像是有阴影,提起红花湖,语气和神态是平静,半点波澜也没有。
从曼不解,可也不敢多问,只好尽心尽力地侍候施瑶。
离冬至还有五日的时候,闲王送来了拜帖。从曼兴高采烈地捧来,想着以往姑娘见到闲王便眉眼带笑的,兴许与闲王见一见,会不那么沉默。然而,她没想到的是,姑娘看了拜帖一眼,又沉默了许久,然后轻声说:“你便说我感染了风寒,不宜出门。”
从曼愣住了,自从大病一场后,姑娘便十分注重锻炼,前些日子里冷得跟腊月寒谭似的,谢家宅邸里不少人感染了风寒,而姑娘神气清爽的,没穿披风都不觉得冷。这左看右看,姑娘好端端的,哪里像是感染风寒了?哦,只是捏造的措词而已。
从曼反应过来,出去告诉了闲王派来的随从,往屋里折回的时候,心里不由嘀咕,真是奇了,姑娘最近跟变了个人似的。
冬至那一日早晨,洋洋洒洒地下了场小雪。
瑞雪兆丰年,也算是好兆头。
因着冬至,朝会早上无需过去,改成了晌午过后。
谢十七郎与族里的人一起吃了早饭,回来院落的时候正好看到施瑶倚在窗边看书。她也不怕冷,大冬天的,还开着窗,只是这般看着,乌黑的发髻微垂,日光照在泛白的书页上,岁月如此静好。
握着书册的姑娘仿若入了画一般,与雨雪融为一景。
他看得目光离不开。
直到画里的姑娘抬眼望来,他才蓦然回神,不由轻咳一声。施瑶放下书册,走出厢房,向谢十七郎行礼。
谢十七郎说:“我已打点好,你今夜可以在天牢见你父亲。”
施瑶欣喜地说:“多谢郎主。”
谢十七郎又道:“今日我会向陛下提及,约摸明日圣旨就会到了。”
施瑶又说:“多谢郎主。”
谢十七郎蹙了下眉头,她和他之间就没其他话要说了吗?他记得她跟闲王说话时,眉眼含羞,话多得跟只聒噪的麻雀一样!思及此,他有些恼,面无表情地看了她一眼,甩袖离去。
天牢门口的侍卫见着令牌,放了施瑶进去。
一狱卒领着施瑶在昏暗阴冷的天牢里前行,前头的牢房都是七八人一间,那些人难得见到姑娘,瞧见容貌妍妍的施瑶眼睛都发绿了,带着镣铐的手不停地摇晃着牢门,伴随着呼啸而过的寒风,真真令人毛骨悚然。
狱卒喝了一声,挥鞭抽去,如此才让躁动的囚犯安静了一些。
他扭头对身后的施瑶说道:“再往前走便是了,还请姑娘放心,牢门都上了锁的,他们出不来。”虽然身处天牢,但作为天牢里的狱卒,他消息还是十分灵通的。墨城王送了不知多少贪官进来,那可是皇帝身边的宠臣。眼前的这位姑娘是墨城王亲自吩咐过的,万万不能在天牢里出了什么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