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眶的泪珠打着转儿。
尽管父亲造反了,于天下而言,他是无可饶恕的罪人,可于她而言,他至始至终都是那个疼爱她的父亲。眼泪顺着脸颊流下,施瑶泣不成声。
父女俩痛哭了一场后,施世明方问:“瑶儿,你怎会在这里?你娘呢?”
施瑶怕这里皇帝的人,毕竟隔墙有耳,她也不敢多说,只挑了能说的与施世明说了,她梦中得了鬼神托梦一事并没有说出来。然而,施瑶说到后头,眼泪却是掉得更凶。
这些日子以来的沉默通通都化作了眼泪宣泄了出来。
她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阿爹,阿爹,女儿喜欢上了不该不喜欢的人,这该如何是好?”
她擦着眼泪,又哭道:“他明明只将我当做棋子,可女儿还是喜欢他了。阿瑶觉得自己愈发不像自己了,我讨厌这样的自己。可……可是我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没有人能帮我,阿娘不在,族里的姐妹也不在,阿瑶谁也不能说。”
她哭得越来越凶。
她一直都很想哭,但是她不能哭。
她不过是不到二八的姑娘,却要遭遇这一切,被抄家,被人掳走,在一个陌生的城里,对着一群陌生的人,还有那个陌生的他。她只能自己扛起一切,默默地承受,默默地忍着。
然而,她却没有想到自己会喜欢上谢十七郎。
她最不该动心的人便是他,可老天爷却跟她开了个玩笑,在她发现自己的意中人不是闲王,而是成了谢十七郎的时候,晴天霹雳,意中人不过把自己当成了一颗棋子。
她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何时对谢十七郎动心的,只知在她以为自己要死的时候,脑里出现了谢十七郎的脸时,她才知道自己对闲王并非喜欢,从头到尾她喜欢的不过是对闲王的憧憬罢了。
她为谢十七郎办事,成为他的诱饵,本该不能有怨的。她应该平静地接受,平静地去当诱饵,平静地为他引出王氏的臂膀。可是当她知道自己对谢十七郎动心后,她感到了不甘心。
她痛苦地问:“爹,你说阿瑶该如何是好?”
一双眼睛哭得红肿红肿的。
女儿今天所有的痛苦都是他带来的,而在这个时候,他身为父亲,却无法做些什么。
施世明又岂会不知施瑶口中的他指的是墨城王,他没有想到女儿竟会喜欢上墨城王。他在朝为官时,每逢年底总会见到谢家十七郎,他像是一阵风,来无影去无踪,但他的确是个优秀的郎君。他曾经想过的,倘若造反成功了,他便能成为施氏一族的族长,到时候族长也无法干涉他们一家。他知道女儿喜欢闲王,到时候就能风风光光地让她出嫁。
可是成王败寇。
施瑶哭了一番,心情倒是好了不少。她擦干了眼泪,说道:“爹,阿瑶会好好的,你无需担心,方才阿瑶只是情绪不好而已。”
施世明叹了声,摸了摸施瑶的头。
他道:“阿爹如今已无能为力,唯一能替你做的便是支持你的所有决定。我在这里很好,有屋顶遮风挡雨,一日三餐,还无琐事,一切都好,你无需挂念我。”
施瑶离开了天牢。
冬至的夜里,宫里的小公主小皇子们在玩着焰火,嘻嘻哈哈地笑成了一团。她记得自己孩提时,也曾有过这样的时光。可是后来长大了,才知道有时候人生需要自己面对的事情太多,无法逃避只能逼着自己去适应,小时候的时光再也回不去了。
☆、 13|
冬至这一天,谢十七郎在皇宫里做了两件事。
第一件事是请求皇帝赦免施氏阿瑶的罪责,第二件事是在朝会结束后,出了议事殿,拐了个弯去了慈安宫与太后闲聊。太后与谢十七郎的母亲交情不错,在谢十七郎小时候太后还曾经抱过他。
谢十七郎说:“太后娘娘,闲王年纪不小了。”
太后说:“你年纪也不小了。”
谢十七只道:“范家的五姑娘年已二十,至今还未嫁人,听闻贤惠有德温柔可人,适合持家。”范家的五姑娘乃嫡出,虽不是长房,但其父在朝中乃六品的文官,与闲王是有点不配,但毕竟是五大世家的女儿。这一点,谢十七郎是思量过的。
太后哪里会不知道谢十七郎的牛脾气,这儿郎连皇帝都说不动,不听的就是不听,不然也不会一直没有娶妻。不过谢十七虽封了王,但毕竟是异姓王,闲王虽不受宠,但好歹也是皇家的血脉,婚事的确该提上议程了。
太后道:“哀家且考虑考虑。”
从慈安宫出来后,谢十七郎上了马车回府。
时常不苟言笑的郎主今日显然心情特别好,冰天雪地里竟把车帘掀起,面带笑容地与他说话。白丰顿时有点压力,郎主呀,外头冷得很呢,和你说话这一会,嘴里灌满寒风了,嘴巴都要僵了!
但是身为郎主的心腹,自然要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白丰豁出去了,尽职做一名陪聊的心腹。
谢十七郎说道:“范家那边你让人看着,向范氏一族透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