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言喻的恶臭像地府恶鬼的手,试图把她扯入无间地狱……
晚枫定了定神,她没发现自己抓着原随云的手又紧了几分。
“阿云……”她甚至没听出自己的声音里带着极少见的虚弱。
然后她感觉到自己被原随云拥入怀里,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我在这里。”
晚枫的脸色苍白,勉强笑了笑,然后她才想起来阿云看不到,所以这个让人不要担心她的笑他是看不到的。
原随云确实看不到,但是他感觉到阿晚的情况不太妙——她的脉搏不对劲。
即使不是学医之人,原随云也察觉到晚枫的脉搏不对劲了——太虚弱了。
“阿晚?”
“我没事,调息一下就好了。”她的声音听起来还算镇定。
原随云不再说话,只是握着她的手没有放开。
他听着那个女孩的呼吸声从急促到绵长,这昭示着她在他面前入定调息。
阿晚一直很信任他,他知道。
但是他不知道,阿晚能信任他到在他面前入定调息——一旦被打扰,轻则走火入魔,重则一命呜呼……
如果这份信任是独属于他的话,就好了……
但是,想必如香帅那样的人,也能拥有这份信任吧。
有什么在心底蔓延。
察觉到掌下的脉搏从虚弱慢慢变得有力,原随云知道那孩子即将从入定中醒来。
“阿云?”
晚枫苏醒后第一件事,就是寻找黑暗中的伙伴。
“嗯,我在这里。”原随云说,让无名的喜悦在心底发酵。
“我们继续找出口吧!我好多了呢!”
阿晚的声音听起来底气足了许多,看来刚刚的调息让她的伤好多了。
“嗯,好。”原随云应道。
为了站起来,他稍稍松了松手。
没想到的是,阿晚的手立刻紧紧抓了过来,但是因为看不到,她抓到了他的衣袖。
原随云感觉到自己的衣袖处传来颤抖,这让他迟疑了一下。
然后,他第一次听到那孩子的声音里带上了颤抖。
“阿云……”
原随云无法形容那两个音节,那就像是落水的人失去了手中最后的稻草。
不待细想,他反手将抓着他衣袖的手握在手心。
就这么一会儿工夫,阿晚的手竟冷得像冰一样。
无法掩饰的颤抖从手中传来。
过了好一会儿,颤抖才慢慢停止。
好一会儿,原随云听到她轻得像耳语的声音响起:“阿云,不许笑话我……”她似乎想用和平日里一样的语调掩饰什么,却没有成功,声音里的虚弱谁都听得出来,“我害怕……”
“我怕这里只有我一个活人了……”
为什么这么说?
原随云没有问出声,他只是本能地伸出手,摸到女孩的脸颊。
湿湿的。
满脸泪痕。
这个时候,他才明白过来,之前阿晚说她怕黑,并不是什么撒娇,而是……
她真的怕黑。
怕到没有人察觉到这点。
☆、
如果按照毫无波澜的轨迹,郁家的孩子哪怕是要涉足江湖,拜入某个门派,不是郁家爹爹一直以来都有不错交情的明教,也应该是临近余杭郁家地界的七秀和藏剑,决计不该是和万花谷扯上关系。
但是这世界上没有如果。
郁家的幺女虚龄七岁时,在和二哥出门逛元宵节的路上,被拐子带走了。
那时候郁家的顶梁柱、郁家爹爹命殒大漠不过半载,郁家大哥刚刚全面接手家里的生意没多久,正忙的焦头烂额,各个商会的人事变动、老一辈的交情线断链、铺子人员流动和账单查阅……种种因素加起来,其后果就是,等郁家人派来的人追击到人贩子的下落时,已经是在长安地界了。
郁家大哥派来的人在长安城外转了好几圈都没找到人,最后在天都镇外红衣营地里,从一位正准备离开的万花弟子口中得知消息:人贩子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