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小裳虽然经常受伤,但是要伤到必须脱了全身衣服治疗的情况却很少,晚枫记忆里也只有一次。
而一想到那一次,她原本红艳到极致的脸忽然血色尽褪。
宁小裳心头咯噔一下,顿觉不好,忙把晚枫抱进怀里,都不知道怎么说话了:“阿郁我错了!我不该提那个的!阿郁不要想了!我没事的!真的!阿郁……”他慌乱地拍着阿郁的背,希冀这样能让她不要去想那段记忆。
被少年拥在怀里,虽然周身温暖,但是晚枫却冷得像置身于昆仑长生洞,努力想忍住,最后却依然没忍住,带着哭腔的声音就在南诏皇宫军王天武大殿前虚弱响起:“你……那时候你被砍得人都要断两截了……你以为我要看你长什么样啊……我才不要……我、我最讨厌冷冰冰的小裳了……”
那个时候,因为失血过多和伤势沉重,一起长大的男孩身体冷得像昆仑不化的雪,让她无法克制地想起了长安天都镇里,那些同样被拐离父母身边最后死在她身侧的孩子们。
一样的冰冷。
她真的以为小裳要死了。
而这次将要死去的,不是话都没说过几句的只是因共同的命运呆在一起的人,而是和她相交数年、几乎是一起长大的宁小裳!
她抽泣地抹眼泪,红着眼眶的模样让宁小裳整个心都揪起来了。
“我知道我知道!阿郁不想看的!阿郁我错了!不要想了,不要想了!”宁小裳万分后悔自己怎么提到这个,“阿郁你看,我好好的呢!你看,我手都暖的,人也是暖和的,阿郁把我救回来了不是吗!所以不要想了!都过去了不是吗?”
他拉着晚枫的手放在自己脸上,刚刚还温暖的手此时却冰冷一片,贴在脸上,好一会儿才回暖。
小姑娘咬着唇,努力止住眼泪,手在腰侧一摸,却摸了个空,她才想起来,自己的绣帕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已经遗失了。
脸颊上忽然感觉到轻柔的触觉,她抬起朦胧泪眼,透过没擦干的眼泪看到宁小裳手里拿着一块天蓝色绣帕,小心地擦去她脸上的眼泪。
一向爱笑的少年皱着眉头,担忧心疼和自责在眉心纠结成一团,像被大师父的球球玩过后的毛线团,怎么也解不开。
晚枫抽泣了几声,哑着声音开口:“以、以后,不许再干那种事!”
虽然眼泪未止,小姑娘黑漆漆的眼睛里却紧紧盯着眼前少年,不说个“是”出来就不松口。
看晚枫情绪终于正常了,宁小裳松了口气,笑了起来:“可我若不挡柳惊涛的气吞山河,难道要我眼睁睁地看着阿郁受那一刀吗?我可做不到。”
他若做得到,就不会从那时候起由单修太虚剑意转为剑气双修了。
只为了能够隔绝所有伤害的紫霞功绝学:镇山河。
他握着止住抽泣声的女孩的手,带着她往殿前走:“阿郁不要怕,就算阿郁信不过我的镇山河,也该相信你的听风吹雪和水月长针一定能把我救回来才对啊!”
孤剑破日势,玄剑化生势。
镇山河,他曾想过吕祖为这纯阳剑阵取此名,是否是希冀能以此镇李氏江山万年不败。
然而吕祖终究是传说中的人物,那样人物到底是何想法,谁也说不清。
于他而言,手中的三尺青锋,不需镇这河山永固,不需破那天之骄阳,不需力压群雄,不需天下第一。
只要能让现在身侧牵着手的小女孩从此不再伤心流泪,便一切足矣。
或许会被人说他的剑太过狭隘了吧。
他侧头看了看正拿着他的手帕擦眼泪的小女孩,嘴角轻弯。
但若是连身边之人都护不住,天下无敌又有何用?
☆、
“我觉得最近那两小鬼好像在打什么主意。”陆小凤摸着自己的两条眉毛,说。
背对他站在院中,静看池中早荷盛放的白衣剑客默然不语。
陆小凤说的两个孩子他知道,一个叫郁晚枫,另一个是宁小裳。
作为一个剑客,西门吹雪更多的注意力都放在宁小裳身上。也因此,他敏锐地察觉到了宁小裳的剑术造诣非凡。
那日,他忽然展露剑意,虽然仅仅只是一息,却也让那蓝白道袍的少年刹那时眉目一凛,霜雪般凛冽的剑意几乎是毫无保留地与他争锋相对。
那剑意瞬间激起他的战意。
而在那少年看清楚剑意来自何方时,却是立刻将剑气收了回去,回复成了平日里眉目带笑的跳脱模样。
剑意收放自如,资质不可限量。
而且这少年如今不过十三岁的稚龄。
如果让这孩子再练上十年……
到那时,他必定邀其一战。
想到这里,西门吹雪下意识地摩挲了一下剑柄,借着剑气凛然,压下沸腾的战意。
“喂,西门吹雪,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陆小凤不客气地拿手在白衣剑客几乎结出冰来的眼前晃了晃,“我说我中午去找晚枫他们,发现院子里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