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有些不耐烦,便拿话本里最常出现的四字来应道:“两情相悦便是顺应天道。”
沈珩的眸色微深,他的语气愈发温和,“阿宛,你可知何为两情相悦?”
沈珩问倒我了。
每每遇着跟情之一字相关的问题,我总是答不上来。我并不笨,教我的夫子也赞我慧质兰心,可是一旦跟碰上情字,桃枝跟梨心都想通了,我却无论如何绞尽脑汁也不想不明白。
就好似去年相府千金跟一侍卫私奔了,我听闻那侍卫家中穷苦,长相又颇是平庸,也不擅乐曲,思来想去,仍是没想出相府千金为何心甘情愿地那侍卫私奔,后来听说他们日子过得还不错,我得闲时去瞅了眼,相府千金穿着粗布麻衣与一黝黑壮汉在田里辛勤劳作,日头晒得紧,可相府千金依旧笑呵呵的。
我感叹:“她也许是中了巫蛊之术。”
梨心颇是汗颜,“郡主,这是真爱!”桃枝附和道:“有情饮水饱,只羡鸳鸯不羡仙。”
至今我仍是疑惑不解,如今再听沈珩问我一句“你可知何为两情相悦”,我只觉头都大了,讷讷地道:“不晓得。”
沈珩轻叹一声,望我的目光里多了几分我看不懂的情绪,我想起昨夜关上门时见到的沈珩,眉梢间的落寞浅淡,让人久久不能忘怀。
他忽然呢喃了句,“原来你当初就是此般心态……怪不得怪不得……”
我听得云里雾里的,不过见沈珩不再纠结话本了,心中也喜,问:“师父,你今日教我什么?”
孰知沈珩却缓缓起身,“待阿宛学会何为尊师之道,为师再教你。”
我一听,颇是委屈,也倏地弹跳起来,“我哪儿不尊你了?”顿了顿,想起昨夜我说的那番话,莫非沈珩为此记恨上我了?哪有人肚量如此小?我愤愤地道:“昨夜的确是你不对,你摸我的手又碰我的头!”
“与昨夜无关。”
我道:“你分明就是在记恨昨夜!”
沈珩的目光忽地在我的发髻上停留了一会,他垂眼淡道:“阿宛,为师明早再来。”
沈珩离去不久后,梨心和桃枝进了来,桃枝好奇地问:“郡主,沈公子教了你什么?”我道:“本郡主心情不爽利。”
夫子说过我慧质兰心,方才沈珩一说那话,我便已是明白了沈珩的意思。他只是在恼我怠慢他了,让他独自一人在外面等了这么久,可我平日都不曾这么早起来,沈珩又不曾特意嘱咐过,天才晓得要何时起来。
此人真真是别扭极了,有话也不直说偏要拐弯抹角地提醒我,若是我笨一些,明日岂不是又要等着沈珩来指责我不懂尊师之道?
我自出生以来,府中谁不是待我恭恭敬敬的?即便是阿爹三番四次在请来的大夫,也不曾像沈珩那般!沈珩凭什么指责我?
凭什么?凭什么?他凭的不过是阿爹的宠信!
沈珩,我跟你梁子结大了!
我拍案怒道:“明日卯时一刻便叫本郡主起来,备好茶水糕点恭候师父大驾!”
唯恐翌日起不来,我当夜早早便睡了。次日卯时未到,我早早就起了身,换好衣裳吃过早膳就等着沈珩大驾。我今日礼数都做足了,我就不信他还能抓我什么把柄!
沈珩进来时,我笑容可掬地喊了声“师父”。
沈珩望向我时,目光却是先落在我的发髻上,但很快又与我的眼睛相望,他满意地点头,“孺子可教也,以后你便在这个时候起来。”
我道:“是,师父。”
沈珩道:“为师从今日起教你习武,你经常犯病,归根到底还是因为身子太弱。习武可助你固本培元,且能改善你身子如今的状况。”顿了下,沈珩又道:“待你学有所成,我再教你习奇门遁甲术或是巫蛊之术……”
沈珩抿抿唇,似乎在犹豫些什么,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我此刻默念要做足徒弟的本分,很贴心地为师父解忧,“师父有话不怕直说。”
沈珩闭眼,过了会才睁开眼来,“若是你当真想学房中术,为师也是能教你的。”
我的面皮一抖。
没想到那天我随口而出的话,沈珩竟是真的记在了心底。当初不过是想要为难他,如今反倒是被他将回一军,我咬咬牙道:“谢过师父。”
沈珩似乎不放心我,又叮嘱道:“你若是当真想学,为师可以教你。你莫要去寻其他人。”
我心道,好端端的我去找其他人学房中术作甚?这沈珩真是奇怪。
不过我今日决定要当个好徒弟,师父说一我绝对不说二,是以便乖巧点头,应道:“好。”
沈珩颔首,“趁现在天刚亮,阿宛你围着王府跑五圈罢。”
我懵了,“五……五圈?”
王府何其大,走一圈都能累垮我了,更何况是跑五圈。沈珩这师父是想害死我吧?
沈珩道:“莫不是阿宛连这么简单的一点都做不到?”
我咬牙切齿地道:“师父说的,阿宛自然会照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