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他的身上却是清清爽爽的,连半点儿雨都没淋着。光是看到了这份功夫,叶颜便知道,这个人不可小觑。
况且此人虽然有这样的功夫,却并没有半分的傲慢之气。不但提前出声招呼,还招呼得十分客气。
只这一点,就比那些自恃有几下子武艺,便把尾巴翘到天上去的“高手”们有礼貌的太多了。
故此,对于这样的一个不速之客,叶颜倒并不觉得讨厌。
于是,她便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
如同她此前预想的一样,这是一个十分英武的青年。
说是青年,他脸上的皮肤却似比少年人的还要娇嫩。
但,他的目光却远比初入江湖的少年更沧桑。
然则,这一种沧桑,却不但没有减弱他半分的气概,反而更让他有了一种奇特而矛盾的魅力。
真是个特别的人。
叶颜看着他,虽然对他身上到底有何等的武功十分好奇,却也难得的没有想要一剑拍飞他的冲动——当然,这是在他不主动上来找不痛快的前提下。
她既在看着来人,来人也在打量着她。
不过,这一位的性子端得是十分豪爽磊落,见到屋内只有叶颜一个女子,便先退了半步,拱手道:“不知道竟是位姑娘独自在此,是戚某唐突了。”
叶颜淡淡道:“既然同在江湖,女子与男子又有何不同?”
那青年听得叶颜如此说,倒是微微一愣,不由得多看了她一眼,方才笑道:“姑娘此言妙极,倒是在下不够爽快,当先罚三大碗。”
他一面说,一面走了进来,大大方方地坐在了桌子旁边,将桌子上倒扣的粗磁大碗翻了两个起来,又把桌子上那坛子酒打开,先满满地斟了一碗,朝着叶颜笑道:“戚某先干为敬。”
他说完,竟当真一气将那一大碗酒喝了个底朝天。
他微微一笑,将那碗底亮给叶颜看了之后,又重新斟满了酒,再一次一饮而尽。
如此三碗喝完,他仍旧面不改色。
这一次,却是将两个碗都斟满了。
他举起其中一碗,朝着叶颜道:“姑娘如不弃,便与在下共饮一碗?”
叶颜看着那一大碗酒,面色平静地走过去,缓缓坐下来,端起了碗,也面不改色地将这一大碗酒喝了下肚。
那青年笑道:“果然痛快。”
他话音方落,自己也眼睛都不眨一下地又干掉了一碗。然后抬手又把两人的碗都斟满。
他的酒量看起来不错,叶颜当然也不甘示弱,举起碗来就喝,喝完了又倒满。如此,又喝了三碗之后,两个人方才暂缓了一口气,互通了姓名。
原来,这个人名叫戚少商,就住在二十里之外的连云寨。自言生性疏狂散漫,最喜杯中之物。此处这旗亭酒肆,便是他心爱之所,不时地,就要过来痛饮一番。不然,就要浑身难受,好似缺了些东西似的。
叶颜看着他虽然面上欢笑,但心中却似有难解的愁绪,竟在这将雨之夜独自一个人跑出来喝酒,想来,是遇到了什么过不去的事儿了。她看出了这点,却也不说破,只一碗又一碗地同他喝酒,真个如同喝水一般容易。
只因,原本那酒在她眼中,的确不过是有些味道的水罢了。
前世也好,今生也罢,她自会饮酒起,便是这个“千杯不倒”的体质,就是想要尝尝酒醉是个什么滋味儿,都不可能。
曾有一次,她的皇帝弟弟为了同她一道儿贺寿,将西域进贡的上品葡萄美酒弄了十桶来,拉着她说要喝一整夜。谁知道还不过一个时辰,他自己半桶都没喝完就昏睡过去,不省人事了。她挥手命人将他安顿了之后,自己扛着几桶到宫殿屋脊上喝了一整晚,愣是没事儿不说,还越喝越清醒。结果让闻讯赶来想要“照顾”她的太后目瞪口呆,抑郁不已,差点儿没背过气去,从此愈发对她敬而远之了。
如今想来,他们连喝酒这种小事儿也都不济,当真是无趣之极,不知道这一位豪爽无比的戚少侠,酒量又是如何了。
叶颜一面喝,一面留意那戚少商的状态,只怕他原本酒量就算不错,在这种“愁肠百结”还偏要“咽泪装欢”的情绪下,也必然会很快醉倒的。
果然,如同她预料的一般,刚一开始的时候,戚少商还豪气万丈地痛饮不已,一碗接着一碗地喝下去,眼睛都不眨一下。一个时辰之后,他的目光便已经开始有些迷离,说话的速度也慢了下来。
又过了一个时辰,他的脸上便只剩下了傻笑,嘴里说着些什么听不懂的喃喃低语。
屋子里一大半的酒已经被他们喝完。现在这一坛子,也很快就要见底了。
叶颜淡定地喝下了自己手里那碗,看着戚少商那个样子,默默叹了口气,将那最后一碗酒,直接又给自己倒上了。
然后,她便举起碗,看着戚少商摇摇晃晃地跟着举碗,却竟似完全举不起来,便知道他这是到了底了。
果不其然,下个瞬间,他便已经轰然倒在了桌子上,睡得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