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找回半夏,妈妈是不是这辈子就不管自己了。
而林珺,则陷入了深深的情绪焦虑中。
她走的时候想带走法典的,但当时曾有人说:“林珺,法典是害死了妍妍,可他也只是个孩子,他没错,你可不要因为生气就打他呀。”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林珺曾经好几次无意识中掐伤,打伤过顾谨,她也怕她会伤害法典。
所以孩子不走,她就没有强求,因为她也怕自己失控,要打孩子。
大洋相隔,时差颠倒,她要在新环境里生存,还要治病,怕孩子伤心难过,也怕自己的状态要影响他,就很少给法典打电话,偶尔母子通话,法典顶多也只是嗯几句,这叫她产生了错觉,以为他过得还不错。
甚至,他和顾谨一样,已经从原来的痛苦中解脱出来,迈入新生活了。
可真相是,她努力求生去了,儿子却在原地等她吗?
当一个抑郁症患者焦虑起来,情绪就会不受控。
但在顾法典看来,妈妈可温柔了。
她一个劲的说:“对不起,妈妈不应该的,以后妈妈永远都不会丢下你了。”
男孩虽然很难过,很委屈,可他立刻拍胸脯:“没关系啦妈妈,你看我,不是长的高高的,壮壮的了吗?”
望着高高壮壮的儿子,林珺可欣慰了,但同时她心理也产生了一种自厌情绪,觉得自己是个不称职,不合格的妈妈,本来现在该吃药了,可她却给忘记了。
而妈妈的道歉,哪怕不诚恳,孩子都会特别开心,更何况林珺的道歉是那么的诚恳,于是,原本对下乡看二狗并不热衷的顾法典也热衷起来了:“妈妈,给半夏的小朋友送个篮球吧,我听说乡下孩子没篮球玩。”
“可以。”林珺说:“你挑着买一个。”
“我有个旧的,送给他,我自己买个新的,行吗?”顾法典问。
林珺当然觉得不行,但笑着说:“买俩吧,给你也买个新的。”
“对了妈妈,你没钱,我问我爸要钱吧。”男孩知道的,妈妈一分钱都没有。
说起钱,林珺正准备跟儿子聊一聊,看他和半夏是想跟她出国,还是想留在国内的事。
这时正好有人敲门:“林珺林阿姨在家吗?”
最近来的人多,还都是来看妈妈的,顾法典蹦的像只兔子一样,打开了门。
一看来人,皱眉头了,因为是个年青女孩,自己并不认识。
“你好,你就是法典吧,我是咱们人事部的小付,领导签了告知书,要清退你们的房屋,限三天之内搬离,我把清退通知贴墙上,你们注意看。”对方说。
不会吧,这可是慈心厂,她妈才回来几天,有人居然要赶他们走?
林珺也来了,定晴一看:“你是付小爱吧,你在慈心上班了。”
这是马书记的爱人,付梅的一个小侄女,小时候林珺还给她瞧过病。
“林阿姨,是这样的,沈书记前段时间签了一份清退住房的通知,上面就有您家,有补偿款的,五千块,只要您把钥匙交了,就可以去财务领钱。”小付说。
林珺接过通知冷眼一看,还真是沈四宝签的字,她反问:“我是慈心的职工,新家属楼分房时没有我,这就是政策方面的不规范,现在还让我搬走,凭什么?”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得问沈书记。”小付说。
林珺并不傻,只是怀妍妍那年,母亲病重,药研所的工作又烦杂,法典还处在最顽皮的年龄,家庭的重担,工作的压力全在她身上。
以致于她忽略了身边的小人和办公室斗争。
这明眼一看,就是马书记想赶她走,却准备甩锅给沈四宝,借刀杀人啊。
林珺又气又好笑,干脆说:“小付,回去告诉马光明,我还是慈心的一员,只是停薪留职,想走自然会走,但他要再赶我,我就去人事科报道,回去上班。”
马书记本就是因为担心林珺不走,坏了自己的好事才想赶她走。
可她不但不走,还想回去上班?
小付没经验,结结巴巴:“你已经是漂亮国人了,还稀罕来咱们厂上班?”
林珺双手抱臂,高傲一笑:“我本来不稀罕,但你们惹我,我就稀罕了。”
小付现在说的话,其实是马明霞教她的,但她怕林珺要打,专门后退了两步,才说:“林阿姨,您一女同志,何必那么争强好胜呢,女人最重要的东西是家庭,要是她的家庭不完整,孩子再堕落,她自己再强再优秀又能怎么样,还不是要被人戳着脊梁骨的笑话,被男人抛弃?”
林珺没吃药,有点控制不住自己。
而这个论点,是马明霞原来经常用来刺激她的。
林珺曾经为此而很自责,难过,总觉得自己为了工作而忽视了家庭。
但现在,她在漂亮国是经心理医生疏导过的。
她是个医者,虽然还会陷在那种情绪里不可自拔,但道理她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