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听顾春和喘吁吁道:“这不是您该出现的地方, 殿下,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车厢摇摇晃晃,马蹄敲在夯实的黄土道上,发出令人心烦意乱的踢嗒踢嗒声。
谢元祐沉默了半晌,说:“我不知道,只是碰巧看见你的身影,一路跟了过来。”
他是知道的,太子妃提醒他,李夫人频频召见顾老夫人,让他留意些,别再因为无关紧要的事与十七叔生间隙,把人往柴家那边推。
东宫也有自己的情报网,李氏的那些小动作瞒不过他。
其实他有点想看十七叔痛苦懊恼的表情,若是旁人倒也罢了,可一想那张凄艳无比的脸,他就舍不得了。
仔细想想,把人从十七叔手里夺过来,比毁了顾春和给十七叔的打击更大!
所以他不吝惜表演一次英雄救美。
“不对,”顾春和的声音全是质疑,“我不信,你在哪里看见我的?”
谢元祐不满意了,“没我你就被那些地痞流氓糟蹋了,还敢质疑我……就是太子妃,也不敢这样和我说话。”
旁边的张泽兰听得一头雾水,心里又怕,忙扯扯顾春和的衣角,“咋回事?你怎么敢对太子发脾气?人家可是太子,动动小指头就能摁死我们。”
顾春和只觉浑身气力正在一点点消失,暗暗把手上的戒指对准谢元祐,“请太子送我回国公府。”
“你这样子回去不怕引起十七叔误会?”谢元祐玩味地看她,“如果他对你失去兴趣,你就完了。”
说罢吩咐车夫,“去大雁楼。”
“大雁楼是什么地方?”
“客栈。”张泽兰贴着她的耳朵说,“京城最好的客栈。”
顾春和头皮发麻,那里肯定人来人往,现在她走路的力气都没了,张泽兰又不是个能反抗太子的人,如果被他当众一抱,自己才是真的完了。
“我不去,”她说,“太子,不管您打什么主意,我都不可能答应。”
谢元祐打开香炉盖子,随手丢进一块香料,慢悠悠说:“上了我的马车,没我发话,你还想下去?”
丝丝袅袅的青烟从香炉中飘出来,车厢里顿时充满一股甜得发腻的味道。
“这什么破香,甜死了。”谢元祐捂着鼻子,泼了一杯残茶进去,脸色忽然变得有些古怪,“谁把这香放车里来的?”
马车夫在外战战兢兢答道:“回殿下的话,上次您和李夫人外出,乘坐的是这辆马车,李夫人有话,不叫别人动暗格里的东西。”
谢元祐呆滞片刻,一拍脑门,坏了,这是助兴的香!
这个李氏,净给他找事。
顾春和显然也察觉到不对,惊声道:“停下,我要下车。”
谢元祐慢慢收起脸上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顾春和,我看上你了,跟我回东宫,你想要李氏死也使得。”
“不可能!”
“因为十七叔?”谢元祐伸开两条长腿,懒洋洋靠在大迎枕上,“你父亲叫顾庭云,是河东路王家的幕僚之一。”
顾春和愣住,“你知道我爹的下落?”
“王家可是我的嫡系心腹,先前北辽两个部落归顺我朝,就出自你父亲的手笔,王家送来的谍报上特意提了这个人。”
谢元祐扯开领口,舔舔发干的嘴唇,“那时我还不知道他是你父亲,李仁的事一出,我才了解你家的底信。”
“你父亲既然投靠了王家,就算我的人了,十七叔能放心他?而且顾家也是我的人,只要你愿意,我让那一家子跪下来给你们父女赔罪,探花的功名也还给你父亲。”
谢元祐歪着头看她,“这个条件不好吗,跟我不比跟他强?”
“多谢你告诉我父亲的下落。”顾春和说,“我不想跟他,也不想跟你。”
谢元祐的脸越来越红,低低骂了一句,干脆伸手去扯顾春和,“等你成了我的人,不跟也得跟。”
顾春和抬手,就要摁戒指内侧的开关时,不料张泽兰猛地向前一扑,用力抱住太子,“春和,快跑!”
顾春和怎肯一个人跑?
张泽兰回头看她,眼中没有一点的害怕,全是热切的期盼,看得顾春和一怔。
“快走啊!”她声嘶力竭地喊。
这一刻,顾春和读懂了她的意思,再不犹豫,掀开车帘就跳了下去。
她重重跌在地上,可能是扭伤了脚腕,疼得她半天才爬起来。
马车已经跑得没影儿了。
正是晌午最热的时分,火辣辣的太阳挂在头顶,烤得地面都要冒烟,没有一丝的风,柳条儿无精打采耷拉着脑袋,知了尖声怪气地叫着。
顾春和呆呆望着马车消失的方向。
张泽兰!
她似乎听见张泽兰兴高采烈地说:“那是太子!做不了妾,也能当个通房什么的,等以后太子做了官家,我就是后宫的嫔妃!”
“我再也不要饿肚子了,我再也不要别人欺负我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