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滴汗,两滴汗……汗珠顺着谢景明的下颌落在顾春和的膝头,和她的眼泪混在一起,分不开,辨不出。
谢景明小心翼翼托着褙子的前襟,缓慢而平稳地从顾春和身上脱下,生怕一个幅度太大,惊动那条蛇。
淡青色的襦裙下,隐约可见拇指粗细的一条蛇在她腿上蠕动着,不动了,只有大腿上凸显出一截蛇身,不知道头躲在哪里。
打蛇打七寸,不能贸然出手。
谢景明死死盯着那截蛇身,轻轻托起她的裙子。
轻飘飘的裙子,却重若千钧,每向上一分,他的心都就绷紧一分。
裙角过了膝盖,谢景明忽抬头看了看她,眼睛闪闪的,似乎含着泪光。
顾春和一怔。
却见他突然出手,顾春和还没反应过来,一条通体翠绿的蛇已被他死死掐住七寸扯了出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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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叶青!”许清惊呼一声, 从亭外一跃而起,小心翼翼用竹竿挑起死蛇,“这玩意儿可了不得, 咬上一口,不死也得残。”
竟是毒蛇!顾春和刚刚松弛下来的肌肉猝然收紧, 如果刚才她乱动一下,声音稍大点,此刻她已变成一具尸体了!
所以谢景明才安慰她是一条普通的小菜花蛇。
若他不慎被咬伤……
顾春和根本不敢往下想, 一时间五味杂陈,她不知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 普天之下,除了父亲, 甘愿冒着死亡的危险救她的,恐怕也只有眼前这个他了。
许清躬身请示道:“郎主,属下请张院判过来看看?”
谢景明仍跪在顾春和脚边,胳膊还是半环着她的腰,头深深低了下去,发出急促又粗重的喘息声。
一向挺直的脊梁已是全部垮塌了。
许清愣住,难得聪明了一回, 默不作声带着护卫退出亭子。
顾春和轻轻推了推伏在膝头的人, “我没事。”
谢景明挣扎了下,似是想站起来,却是一点力气都使不出, 不由苦笑道:“再等一会儿, 让我缓缓。”
几绺碎发从额角耷拉下来, 发梢不住轻颤, 他脸上汗涔涔的, 前胸后背也都湿透了,双手凉得像刚浸过冰水。
原来他比她更害怕!
那个不知恐惧为何物,一向镇定自若,似乎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的摄政王,竟失态到这个地步,站都站不起来。
仅仅因为她的安危。
原来被人放在心尖尖上的感觉是这样的啊,那她可不可以……多期待一下下?
素白的手抬起,终是徐徐落在了他的肩头。
谢景明讶然抬头。
顾春和虚虚环住他的肩膀,苍白的脸浮上一层春日的光辉,慢慢地欠身,慢慢地挨近他。
他纤缓的气息轻柔地落在她的脸颊上,心脏咚咚的跳。
柔软的唇,贴上他干涸几近起皮的薄唇,蜻蜓点水的一个吻。
谢景明怔住了,一种从没有过的心神荡漾的感觉袭上心头,冲得他脑袋晕乎乎的像喝醉了酒。梦寐以求的幸福突然来临,他有点不敢相信。
“春和?”他眼神带着几分梦样的迷茫。
她脸上的桃花开得更艳,大眼睛含着羞涩的笑,不肯说话。
见此情景,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手抚过她的脸,她的颈,谢景明近乎狂热、发疯似的吻着她的唇,紧紧拥着她,好像一撒手,她就会消失不见似的。
春和,我好欢喜。
等你父亲回来,我就跟他提亲,风风光光把你娶进门。
春和,就这样呆在我身边,莫要离开我。
阳光隔着树林照过来,泉水清澈,柴元娘浅浅的影子在水面上摇曳着,笑也不笑,神色哀伤。
“姑娘,您这是怎么了?”小丫鬟带着哭腔说,“都干站半个时辰了,山风凉,咱们回去好不好?”
柴元娘幽幽叹出口气,“你看清楚了,真的是竹叶青?”
“瞧得很真切,许大总管用竹竿挑着,一路招摇,还故意吓唬我们玩。想想还挺后怕的,万一那蛇爬到您身上可怎么办。”
若真是爬到我身上倒好了。
柴元娘自嘲般笑笑,因站得久了,腿脚都有些僵硬,扶着那小丫鬟,慢慢向林外走去。
“姑娘,走错了,那边是王爷的院子。”
“没错,你在门口等着我。”
蛇怕人,有点动静就会迅速逃跑,也很少主动靠近人多的地方,这条蛇突然出现,本身就很蹊跷。
还是上京罕见,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