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服也得忍着,”曹夫人死死攥着她的手,满脸泪水,“为了你,为了我肚里的孩子,不能和郎主拧着干,得让他对咱们愧疚,得给曹家谋条出路。嫂子求了你,行不行?”
曹柔无法,大哭着点点头。
“别哭,不能让人听见。”曹夫人紧紧抱着曹柔,将所有的哭声堵在喉咙里。
天边阴了上来,花园子的草叶已然泛黄,在风中瑟缩地颤抖着,凭空添了一抹萧瑟的秋意。
一片黄叶从枝头落下,翩然从肩膀上划过,惊醒了兀自痴坐的顾春和。
快到中秋,父亲仍没有消息,她每次问,谢景明不是顾左而言他,就是说河东路乱哄哄的,消息递不进去,也传不出来。
一次两次她还信,时间长了,不由起了疑心。
她问过韩栋,河东路上两股辽人的争斗早平息了,归顺的五百辽人与使臣团在边境上一场乱战后,便没了踪迹。
使臣团被打得零零散散,躲进丰州王家休养生息,按说也折腾不起浪花来。
为何谢景明说河东路还在乱?
顾春和犹豫很久,决定找曹夫人打听打听,曹将军和父亲同行,或许她能知道点什么。
她准备好几样补品,独自来到西北角的小院。
曹夫人松散发髻,半躺在床上,见她来,一边说着“失礼”,一边就要从床上下来。
顾春和摁住她,“快别动,你身子不便利,躺着说话就好。前儿个听说你不大舒坦,正好我这里有阿胶、红枣几样东西,拿来给你补补身子。”
曹夫人谢了又谢,“郎中也让我多吃这两样,我还发愁没处弄去,你真是解了我的燃眉之急啊。”
旁边的曹柔撇撇嘴,故意推了一把桌上的补品,差点推地上。
顾春和讶然,有点不知所措地看着她们。
“她这是冲我,这孩子,刚和我吵了一架。”曹夫人忙替她遮掩,“阿柔,去小厨房看看药煎好了没有。”
曹柔不情不愿地出去了,却没走远,立在窗户边上偷听她们说话。
“姑娘来,不只是给我送东西的吧?”曹夫人笑道,“可是需要我帮忙?”
顾春和赧然一笑,“瞒不过你的眼睛,我爹已经好久没有消息了,他是和曹将军一起去的关西,不知您这里有没有收到他们的消息?”
曹夫人深深吸了口气,勉力维持着脸上的笑容,“嗨,我当什么事呢!从并州到关西路途遥远,你爹又是朝廷钦犯,他们肯定不敢走官道,肯定要多花些时日才能到。”
看她毫不担心的样子,顾春和提起的心稍稍放下了,“是我多虑了,有曹将军在,肯定没事。”
“你尽管放宽心,我家那口子,别的不说,运道是顶顶的好。”曹夫人笑起来,眼角隐约有泪花在闪,“一准儿把顾先生平平安安送到关西大营,没事的啊,别多想。”
窗外,曹柔的嘴唇咬得发白。
她无法想象,嫂子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去安慰顾春和。
每天晚上都躲在被窝里哭,第二天起来还要装没事人一样,明明自己痛苦得要死,却强颜欢笑哄顾春和开心。
她真想冲进去,告诉顾春和,你爹死了,还把我哥也害死了!
可她不能,那会把嫂子气晕过去的。
曹柔忍了又忍,攥着拳头悄悄走出了院门。
因见曹夫人精神头不算很好,顾春和略坐一会儿就告辞了,不想刚出了院门,迎面碰上了曹柔。
她板着脸,眼睛鼻子红红的,似是刚哭过一场,眼神冰冷,带着明晃晃的恶意。
顾春和被她的眼神看得心底发寒,又不知哪里得罪了这位,不着痕迹往旁边让了一步,“曹姑娘有事?”
曹柔冷哼道:“有时候我真的很好奇,你如何有那样的厚脸皮,拿着别人的东西做人情?”
顾春和脸色微变,“别人?你不妨把话说明白些。”
“别装糊涂了,要不是郎主抬举你,你哪来的阿胶红枣?我嫂子不计较,我可不稀罕,我们效忠的是郎主,不是你顾家!”
顾春和的耳边“嗡”一响,气得脑子一片空白,半晌才回过神来,“哪个叫你效忠我家了?不过两样东西竟引出你这番话……不对,你话里有话,到底想说什么?”
曹柔冷笑,眼泪却不由落下,“我想说什么?我又敢说什么?只怪我曹家运道不好,赶上你爹那个迂腐的倔老头,他只把太子当成正统,明明和李家有仇,还投奔同为太子嫡系的王家。”
“枉费我哥好容易让他看清王家的真面目,走就好了呀,竟然舍不得那五百辽人,简直荒唐!落得今天这地步,纯是你爹自己作的。”
顾春和越听越心惊,“我爹怎么了?他现在在哪里?”
“我怎么知道?大概喂鱼了。”曹柔怨恨地瞥她一眼,“我哥生死未卜,全赖你爹所赐。照我说,当时我哥就不该听郎主的命令,就让你爹在王家呆着,哼,离间计反间计,白白搭了我们好几个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