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请功,那朝廷一定会有封赏!
而且这些官儿还有自己的小九九。
随着老相国的倒台,太子的势力大不如前, 甚至不知何时起, 一个耐人寻味的消息在官场悄悄传开:太子以身体不适需要静养为由,卸了监国的差事,只窝在东宫闭门不出。
是自愿, 还是被迫, 谁也说不好。
再看摄政王, 一手掌兵权, 一手握政绩, 官场民间的声望是与日俱增。
饶是脑瓜子不灵光的人也能琢磨出点意思来!
能得未来的官家一句嘉奖,今后的仕途便可想而知了。
因此那些人一商量,连感谢带表忠心,准备了十来桌酒席给摄政王饯行——当然不敢再用山珍海味,食材皆是市面上常见的菜蔬,只在烹饪做法上花了无数心思。
然而等知州大人登门拜访时,摄政王却病了,他连大门都没能进去。
知州有点懵。
恰好顾春和在门口下了轿,见他左顾右望,徘徊不前的,暗暗问过门房来由,因与知州解释:“这阵子又是赈济,又是泄洪的,要紧事一件接着一件,桩桩件件都离不开他,他性子又要强,再苦再累都咬牙硬挺着。”
“终是安定下来,一直绷着的那根弦蓦地松了,积攒的疲惫伤痛也一下子爆发了。”顾春和不住叹气,提了提手中的药包,“偏生不爱吃药,愣说自己没病,身边的人稍劝一句,就惹来他一顿大骂,逼得我不得不亲自给他拿药、煎药。”
如此说来,倒不是摄政王有意为难他。
知州松了口气,不由就带了点谦恭的笑,“依姑娘之见,这席面是不是等王爷好了……”
“还是省了吧。王爷早就说过,没有百姓们吃糠咽菜,当官的饫甘餍肥的道理。好容易才稳定好灾民的情绪,千万不能刺激他们。”
“是是是。”知州应道,顿了顿,又说,“知道王爷崖岸高俊,我们只准备了几样时令鲜蔬,鲤鱼河虾而已,都是我们滦州的土特产,不值什么钱。”
顾春和立时明白他言下之意,笑着说:“大人放心,此番心意我定会转达给王爷。”
“有劳姑娘。”知州微微躬身,顾春和见状,忙福福身子还了一礼,不想那知州拱手作揖,口中喃喃:“不敢,不敢……”
他如此谦恭,倒让顾春和有些无措。
稍停平复了下,她上前一步,低声道:“大人,关于堰塞湖决堤的案子,案犯物证被王爷拿了个正着,想来用不了多久,幕后之人就会捉拿归案。这案子势必会呈报御前,少不了滦州当地的证词,到时候请大人务必拨冗写一本奏章。”
知州一听,嚯,这可是绝佳的拥立机会啊!顿时提足了精神,“此乃我等分内之事,我马上联系诸位同僚,联名上折子。哼,炸堤毁城的事都干得出来,简直丧心病狂!管他哪个大人物,这回非叫他以死谢罪不可!”
顾春和微微颔首一笑,提裙迈进门槛。
两个总角小厮坐在廊下煎药,满院子弥漫着药香,再加上愁眉苦脸不断唉声叹气的长随,倒颇有几分主人家病重的意思了。
屋里,谢景明斜斜靠坐在窗前的大塌上,手里拿着本书,发髻半散,一身果灰色的交领直缀,没有系腰带,领口松松散散的耷拉下来,大半锁骨都露了出来。
有风徐来,散落的头发飘起,又落下,不显凌乱,反而凭添几分自然随性。
看他这幅样子,顾春和耐不住笑了下。
“你笑什么?”谢景明把书扔到一旁。
“想起第一次见你时的样子,给人感觉就像冰天雪地里暗蓝色的湖,高贵,沉静,冷冽,高不可攀,不可靠近。”顾春和慢慢坐在他身边。
谢景明凑过来,他的唇,几乎贴着顾春和的唇说话,“现在呢?还冷不冷,有没有靠近多一点?”
顾春和失笑,伸出食指抵住他的唇,轻轻向后推,“那时怎么也想不到,有朝一日你以这幅慵懒的姿态出现在我面前。”
谢景明吻了吻她的手指,“怎么也想不到的人应该是我,总是低着头走在人群最后头,那个爱哭爱道歉的怯弱的小丫头,也能独当一面了。”
“我才没有整天哭来哭去的,就那么几次,不巧全被你看了去。”
“好好,是我说错了话,这杯茶算作我的赔礼,好不好?”
顾春和从他手里接过茶杯,浅浅啜了口,把在门口遇见知州的事细细讲了,末了道:“按你之前的谋划,咱们已是放出了风,端看太子上不上钩了。”
炸堤的人不愧是死士,一共七个,竟一个活口都没留下,现今他们是既没有人证,也没有口供,只有寥寥无几的火/药,根本无法给太子定罪。
因此谢景明放了烟雾弹出去,声称犯人落网,证据确凿,迷惑太子自乱阵脚。
“会的。”谢景明漫不经心地说,“能做出炸堤这个决定,说明他已经狗急跳墙了。谢元祐那人,忒自负,又莽撞,顺风顺水的时候,尚能摁着性子,维持住几分太子的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