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了。”
“来呀,殿内所有人格杀勿论!”他抑制着激动,努力让脸上呈现出一种镇定冷静的王者之范,哗啦,猛地拉开了殿门。
不知什么时候,外面的雨已经停了,午时的太阳挂在高空,肆无忌惮向地面散发着耀眼的光芒。
乍然从昏暗的地方出来,谢元祐被阳光刺得睁不开眼,他用手挡在额前,眯起眼睛看向殿前。
偌大的殿前广场上,黑压压的全是手持枪戈的侍卫,钉子似地站着,刀锋在阳光下泛着冷光,带着肃杀气氛的风卷得旌旗啪啪作响,袭得谢元祐一噤。
这些兵,似乎不大像他的私兵……
“你们是禁卫军?谁让你们进来的?我的兵在哪里?”他大声喝道,“你们头头儿呢,叫他来见我!”
侍卫们向两旁分开,谢景明从人群后面慢慢走来。
“你怎么在这里?!”谢元祐一副见了鬼的模样,方才做出来的冷峻威严一瞬间全垮了,“你不是病了么,这时候你该在保定!”
谢景明脸上仍是他标志性的浅笑,看似和蔼,实则疏离,此时更是弥漫着淡淡的杀气,“装的。”
“怎么可能?我都打探清楚了,你递上来的奏章分明盖着保定驿站的印鉴,父皇批示的奏折也是发往保定!”
谢景明微微颔首,“没错。”
“那你……”谢元祐语气一顿,突然反应过来,“你和父皇联手做局,故意给我下套?”
谢景明道:“本是以防万一,你没有贼心,自然不会中计。好歹你动动脑子,若不是守卫放水,你能带兵器进宫?”
“人呢,我的人呢?”谢元祐向后退了几步,近乎绝望地大吼,“来人啊,来人!”
凄厉的呼声在禁宫上空回荡着,没有任何回应。
待他再也喊不动了,谢景明才慢悠悠说:“宫外两千一百人,禁卫军七十八人,悉数伏法。”
“算计我,你们合伙算计我,父皇,你到底有没有把我当儿子看?谢景明,是你一步步误导我,是你引诱我逼宫,是你害我!”
谢元祐满面泪水,指着谢景明哈哈大笑,他是彻底豁出去了。
“你们都听着,他是官家和李太妃的私生子,他是官家和小嫂子生的孽障!你妈是贱种,你是野种!就算当了皇帝,也是上不得台面的狗杂种!”
谢景明先是一怔,脸上的血色刷地褪得一干二净,额上青筋隆起霍霍地蹦,手中的弓已是拉到极致,只消手指一松,利箭就能将谢元祐刺个对穿。
好一阵过去,却慢慢放下了。
“将东宫所有人关进天牢,等候官家发落。”他转身大踏步离去,没有进殿。
躲在殿门后的李勇蹑手蹑脚退回来,轻声禀报:“王爷没有射杀太子。”
庆平帝疲惫地闭上眼睛,“朕知道他不会,别看人人都说他心狠手辣,其实他是个宅心仁厚的孩子。”
李勇叹道:“是啊,换做别人听见那些混账话,早把太子千刀万剐了。”
庆平帝浑身猛地抽搐两下,只觉一阵阵搅心似的疼,艰难道:“在场的……都是谁?”
李勇一下一下抚着他的胸口,“是关西铁骑,官家不必担忧,那些人都是摄政王一个个挑出来的,绝对不敢乱说话。”
庆平帝重重吐出口气,“还有元祐提到的那个老宫人。”
“已派人过去。”
“传旨……太子恣行乖戾,鸠聚党羽,纳邪说而犯上作乱,目无君父,败坏礼法,祸乱万民,不仁不孝,实不堪一国储君,今褫夺皇太子之位,废为庶人,着……”
李勇执笔等着。
庆平帝思量再三,慢慢道:“着谢元祐看守皇陵,终身不得返京。”
李勇很是吃了一惊,谋逆大罪,竟然就这样不轻不重饶过谢元祐了?
官家舐犊情深,如今网开一面,他日摄政王登基,肯定不能违背先帝的意愿,明面上也不好处置谢元祐。
反倒给摄政王留下个烫手的山芋。
但他不敢多言,伺候庆平帝歇下后,捧着草拟的旨意寻摄政王去了。
谢景明看过之后不置可否,只说:“官家的意思,自然要照办。也不用审问了,放谢庶人回东宫,让韩斌去东宫宣旨。”
因谢元祐陷害,韩斌的养子韩栋现在还在景城郡吃海风呢,他可谓是恨透了谢元祐。
李勇以为,摄政王是找由头让韩斌出出气,可他没想到,韩斌这一去,愣是在东宫放了一把火。
夜幕沉沉覆盖在上空,东宫的宫人或遣散,或被抓,往日热闹的东宫,已是死寂得如同荒墓一般。
王氏提着一盏白灯笼,幽灵般行走在空无一人的路上,推开了谢元祐的房门。
短短两日的功夫,谢元祐已经瘦脱了形,披头散发,外裳也没穿,呆呆坐在窗前出神。
“侥幸捡了条命,也不知是幸,还是不幸。”王氏坐到他身后,手拿木梳,温柔地替他梳着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