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殷仔细斟酌“故人”二字。
她向皇帝施了礼。
待皇帝让她平身后,阿殷再次跪下,拜道:“阿殷拜见元公,十五年前多得元公指点,方有阿殷今日的成就。阿殷一直在寻找元公,可惜未果,今日多得圣上隆恩,方能再见元公,圆阿殷之愿。”
老者有些不自在,说:“我老了,记性不好,以前的事情都记不住了。”
阿殷道:“元公记不住了,也是阿殷的恩公,阿殷的师父。”说话间,又暗自在内心衡量沈长堂找来的这位假“元公”。皇帝是个人精,在他面前演戏,很考量双方的配合度。
不过转眼一想,永盛帝又非开国皇帝,未必清楚所有事情,大可尽力试一试。
皇帝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不过是瞬间,皇帝的掌心里多了一个核雕,他慢条斯理地把玩。阿殷眼尖,立马认出了是当初自己在核雕大会上第一回合胜出的老者核雕。
皇帝说:“你的核雕颇得元公真传,朕甚是惜才,你把你的核雕都呈上来,若能得朕心,朕封你为御用核雕师。否则,”他的双指微弯,轻轻一弹,老者核雕摔落在地。
而一旁的假元公忽地七窍流血,面容狰狞地倒地。
皇帝仿若未见,缓慢露出一抹森森笑意。
“……明白吗?”
阿殷不能再明白。
沈长堂为她遮掩的事情在皇帝面前早已暴露了。
如今的她要么交出手里的核雕,要么死。皇帝能在半路把她截走,一样能把她宅邸搅得翻天覆地。阿殷想得多,她如今不是一个人,她有一大宅子的人,还有清辉楼,她肩上的担子很重。
可另一方面是祖父的核雕,她不可能交出来。
阿殷咬了牙,道:“圣上,我幼时曾听过一个故事,前朝汾南有一菜农种地时挖出了上一辈埋下的宝藏,邻里街坊纷纷前来贺喜,菜农心喜,为答谢邻里街坊平日的相助,办了两天的流水席,因此为人所称道,岂料不久后,菜农家却来了一位贵人,正是汾南王。汾南王言此乃他的封地,挖出的宝藏应该属于他。菜农不从,被汾南王严刑逼迫,邻里街坊受了菜农的恩,联合起来告到天子脚下,天子偏帮汾南王,却因此失了民心,人人自危,生怕自己会是下一个菜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