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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8章(1 / 2)

“……”塔图准备的一腔劝说腹稿硬生生堵在嗓子眼儿。

怎么回事?

不是说这个六公主为人多疑,从不轻信吗?

还是说,这位六公主眼睛没长在天上,其实还记得他这个驾车送过她一程的小人物?

他憋了会儿气,讪讪道,“随我来。”

天凝地闭,雪路难行,塔图一直护在容淖的小马车窗外。

容淖听着踢踢踏踏的马蹄声,眸光微闪,倚在厢壁上得姿势算得上闲散,透过那条细细的小窗问,“方才那些是什么?”

“逃跑的军户或军犯婆娘。”塔图说完,又兀自更正,“也不一定都是逃妻,有些是男人没了,不愿被保甲再度强卖只能流浪草原的。她们都打关内而来,在塞外无根无系,逃到草原上东躲西藏度日,活得人不人鬼不鬼,饿绿了眼便会抢劫行人。方才若不是我们去得及时,你肯定也要被抢。”

听说都是从关内而来,容淖恍然,向他确认,“佥妻?”

塔图愣了愣,点头憨憨一笑,“对,朝廷说她们这种叫佥妻,不过我们塞外很少这么正经称呼。”

佥妻制是从前朝传至本朝的。

前朝时为防边军卫所军户逃兵增多,朝廷强制军户妻子必须随夫迁居塞外同住安家,也就是佥妻制。

尚未娶妻或者妻子孱弱的军户在赴边之前,按规定需买个军妻同行,若实在家贫,则由里甲强买。

佥妻制一直发展,至前明正德年间,甚至还出台了‘不可以无妻之军充伍’的规定。

连发配塞外充军的犯人都必须妻子随行了,若碰上没有娶妻的犯人,朝廷会给他们强制配一个妻子上路。

这些女人多半身世坎坷,为娼|妇女奴或是女乞之流。

本朝循前朝旧制,佥妻一直存在。

容淖知晓‘佥妻’,便是从前在乾清宫的折子里见到的,掌印都司上表称逃兵屡禁不止。

军户军犯想逃的一定会逃,强行配上妻子也不可能拴住人。

只会让军户军犯逃走前赚上一笔,把军妻转卖当做盘缠。

容淖没想到自己有生之年会看见活的佥妻,甚至差点打上交道。

回想起那群人鬼难辨的女人,一时谈兴尽失。

大半个时辰后,容淖被塔图安排在一顶简陋但还算干净的帐篷里,炭火燃得很旺,干燥舒适。

营地周围有五人一伍的兵士巡夜,防守严密,比之容淖独自在外风餐露宿安全许多,可容淖没能因为这份踏实而感到放松从容。

她从矮榻上爬起来,盘坐在小案前慢吞吞喝水。

帐篷毡顶搭得低,团团暗影落下,笼了她满身,她静静坐在万里雪飘的深夜,像是无端被那虚缈暗影摧击了光芒,消耗了心气。油灯明明灭灭,照出年轻姑娘明显游离的一张脸。

一盏清水心不在焉喝了半宿。

容淖再度提壶倒水时,灯油耗尽。

眼睛一时适应不了黑暗,衣袖将茶盏拂了一地,叮铃哐啷在暗夜里格外刺耳。

容淖摸索了一下,才想起火折子放在了马车上。

正要起身出去,帐篷矮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零星月光与刺骨雪风只灌进来一瞬,便被一双大手按实木门阻隔了去。

稳健的脚步声迈至案前,把带来的油灯点上,容淖注视那摇曳的烛火,眼风都没往来人身上扫一下,轻嘲道,“敢露面了?”

“上次你很生气,怕你不想看见我,所以才让底下人出面。”策棱相信她能认出塔图,把选择权放她手里,若她想见他,自会告知塔图。

可他等了许久,看帐篷油布上她的身影枯坐半宿,似乎宁愿憋死也不愿同人多说一句。

只能他自己来了。

策棱问,“床褥不舒服,睡不着?”

容淖抿唇不想理人。

策棱坐她对面,耐心再问,“哪里不顺意,你给我说。”

男人面部线条有棱有角,是很锋利的长相,因此一双黑亮的眸子认真看人时显得格外专注。

容淖在那份专注里起了微妙的不自在。

她拢紧斗篷,随便找理由,想把人敷衍走,“头发太臭了,熏得睡不着。”

他总不能半夜让她沐发。

不适合,更不方便。

“……”策棱面上果然浮起无奈之色,嘴里出来的话却是,“等着,我去给你烧水。”

容淖看他长腿一迈,径直走了。

整个人呆了一下。

不久,策棱提着两桶冒烟的热水进来。

两人对视。

策棱轻咳一声,厚脸皮似乎终于后知后觉起了不自在,“自己洗,还是要我帮忙?”

容淖面无表情盯着两桶热水,本来是故意刁难他,这会儿看见热水还真十分意动。

她自从被‘追杀’开始,一直独身与一群恶徒待在一起。

除了动手那天,往常沐浴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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