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抹脖子的老母鸡初始挣扎得十分厉害,但架不住福生手劲儿大,约摸着一刻钟的功夫就蹬了腿,直挺挺地耷拉着身子。
“见君,拿木桶过来。”福生头也没回地冲身后二人吆喝道。
被唤到名字,谢见君下意识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回过神来,云胡已然将盛满开水的木桶拎了过来。
“别急着拔毛,先泡上个一盏茶的时辰再动手,若是有特别细小的毛拔不干净,拿到灶火上稍稍一烤,烧干净就行。”福生担心他俩不懂,一面说着,一面给他二人比划着。
“还有啊,这开肠破肚,可就得小心点了,沿着这母鸡的腹部位置下剪子,把内脏都得掏出来,你们若是喜欢吃这玩意儿,别忘了处理清洗一下,这腥味儿都大得很。最后记得把鸡胸鸡架子都得拿清水,多冲上几遍,若是有血水残留,就浸在冷水中,泡上个一时半刻,等着肉泡得发白了,拎出来再剁便是。”
谢见君听得仔细,好在他记忆里还不差,福生只说过一遍,他就记住了。
送走福生后,端来大木盆开始收拾着拔毛破腹。
云胡见帮不上什么忙,总待在谢见君跟前还碍他的事儿,自个儿又闷进灶房里继续剁饺子馅儿,福生方才提了几根冬笋过来,说是他娘前些天去山上挖的,鲜嫩着呢,刚好可以拿来拌肉馅儿,包夜里守岁时吃的饺子。
夜幕将至,爆竹声四起,福水村家家户户烛火通明,喧笑声连成一片,好不热闹。
闷炖了一下午的栗子鸡端上桌,谢见君凑近猛吸了一口,连胸腔里都溢着丰腴的鲜香,云胡跟着将香醇劲爽的屠苏酒斟满杯,连小满崽都得了碗甜津津的糖水。
三人齐齐举杯,庆贺新年伊始。
鲜香的栗子鸡映着亮汪汪的油光, 谢见君先是夹起一块绵软的栗子,吸饱了浓郁汤汁的栗子肉甘甜粉糯,内里是金黄金黄的沙瓤, 裹满了糖蜜, 还没吃, 便已然觉得嘴里是甜津津的了。
红亮的鸡肉闷炖得嫩烂, 滚烫的汤汁顺着饱满的鸡肉纹路滑入口中, 满口都是油滋滋浓烈的肉香。
小满崽被烫得嘶哈嘶哈倒吸了好几口凉气, 吃得嘴边糊了一圈酱汁,好似花了脸的小猫儿。
谢见君给他夹了根鸡腿,余光中瞟见云胡正在低着头啃碗中的鸡架,干巴巴的骨头上没多少肉,他却吃得仔细, 好似手里捧着的是什么诱人的珍馐。
“吃鸡腿,鸡腿上肉多, 这骨头架子啃起来有何劲头?留作明日熬鸡汤煮面吧。”谢见君夹起另一根鸡腿, 放到他面前的碗里, 顺便叨走了他啃了一半的骨头, 丢在一旁的白瓷碟里。
云胡茫茫然抬眸,看了眼剃不下二两肉的鸡架子,又瞅了瞅碗中油亮的鸡腿,默默地咽了下口水, 半刻才夹起来,咬了一小口,入口的鸡肉不腥不膻, 细腻软烂,却很有嚼头。
“原来鸡腿吃起来是这个味道。”他小声喃喃道。以前他总看云松吃得满嘴冒油光, 如今自己尝了,才惊觉还是鸡腿好吃!
殊不知这轻飘飘的一句低喃,落在谢见君耳中,他神色一怔,好似有什么东西哽在喉咙间,连吞咽都变得困难,他垂眸看着自己碗里的鸡肉,突然就没了食欲。
他似是魔怔了一般,夹起汤碗里细嫩紧实的鸡肉块,一块块丢进云胡碗里。
“太、太多了、我吃不完。”云胡不知谢见君好端端的这是怎么了,眼见着碗中的肉堆得跟小山似的,他连忙将盛满肉的小碗护进怀里,身子微微后仰,避开他伸过来的筷子,自小还从没有人给他夹过这么多肉呢。
谢见君顿了顿,放下筷子,他轻笑一声,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不见波澜,“多吃些,想吃咱们以后还可以再做,甭管是什么吃食,你若想吃,都会有的。”
云胡嘴里啃着肉,连说话都含含糊糊,“肉、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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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汤碗的栗子鸡捞得几乎连汤底都不剩。
眼见着吃得差不多,谢见君去灶房生火煮饺子,因着已经有栗子鸡垫了垫肚子,他只煮了两盘出来。
胖圆儿的饺子,一个个堆在盘子里,像极了天边姣白的月牙。
“这饺子里呀,包了铜钱,谁若是吃到了那铜钱,可就归谁喽。”担心俩小只吃得太急,咯坏了牙,他细细地叮嘱了两句。
下午那会儿,云胡在灶房里忙着包饺子时,他特地洗干净六个铜钱,趁着云胡没去烧水没注意时,挑着几个饺子,将铜钱包了进去。大年夜的饺子包硬币,是他们那儿过年的习俗,如今照搬过来,也算是讨个来年万事如意的好彩头。
他还记得,幼时每年的年三十,他和见宁都会早早地等在桌前,眼巴巴地盼着能吃到包硬币的吉祥饺子,有时肚皮撑得溜圆儿还没找到,家里长辈还会帮着一起在碟子里挑。
吃过有多少次,他已是没什么印象了,但那时满腔的欢喜,到如今还刻印在心里,偶时想起来,便心生愉悦。
“有铜钱!”,满崽最先反应过来,盯着饺子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