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两人进来,娄阳的视线就没有离开过下面这位穿着红色衣服的小女孩,陆纤纤自己是见过,自然知道黄讪的徒弟不会是她,那就只有一个选择了。此时见面娄阳不为别的,只是想要知道眼前这个年仅七岁的小丫头凭借的什么竟是让从不收徒的黄讪动了收徒的念头的。
身为乾学府的文学泰斗,鸡蛋里挑骨头一向是自己的强项,面对眼前这个小人儿,因为背后站了一个黄讪,所以那兴致更是浓了。
“总是把道歉和对不起挂在嘴边的人,绝不是一个对自己负责人的人,丫头,你是不是这样的人?”
娄阳虽是说话语气无波,可是听在别人耳朵里可就不是那么回事了,尤其还是没见过文帝师几面的陆纤纤了。
陆纤纤听了文帝师的话,只当他是生气了,刚想开口为沈玲说上几句好话,可是一抬头对上了文帝师传来的目光,顿时,陆纤纤又重新垂下了脑袋。
如果自己刚才没看错的话,文帝师那一眼分明是故意看向自己的,只是讨厌有人插嘴吧?至少他那视线给人的感觉就是这样。若说在黄讪和自己的太爷爷身边自是宠着自己的,让自己乱插话也不会怪罪,可这位就不同了。
本想着自己这提前认错会给文帝师留下个好点儿的印象的,可没想到竟是给了这么一句话,沈玲盯着地板一时间有些愣神儿。
这话问的模棱两可的,若是回答了是,那是不是先打了自己的脸,说自己不是一个负责人的人了?可若说不是,刚才道歉的话又收不回来,这个回答必须即合情合礼,还待让人能清楚的感觉到自己不是不负责任的人才行。
见底下半天也只是低头不语的沈玲,娄阳暗自心里思量。看上去挺懂礼的,莫不只是个连句话都说不了的小丫头罢了?
看见身侧靠前站着的沈玲不说话,这陆纤纤一时间也是心里慌乱,可若是细下想想,也是理不出好的答话方式来。看来这次沈玲竟是要被这位文帝师的问话给难住了,不说印象如何,光是日后在学里能不能抬起头来都是回事儿。
沈玲能入得学,并不是像乾学府正常对外招生而选进来的,靠的只是一层关系而已,是黄讪干爷爷和文帝师的一层关系。倘若这次的会面说话并不能让文帝师看出一丝彩头来,那沈玲则就是真正的‘关系户’了,一个没什么本事却揽上瓷器活的人了。那日后沈玲在学里肯定是待受同学们的几分轻看了。
以陆纤纤的身份,若是跟沈玲在一间教舍念书的话,若是她护着,那也是没什么人敢在自己面前说叨的。可乾学府以年龄划分的这个级别界限,自己根本不可能跟她在同一学院了。若是想在一起,也待等到三年后了。就是因为这样,陆纤纤此时才会如此心急沈玲会不会给文帝师留下的第一印象如何了。
沉默了一会儿,在娄阳和陆纤纤都以为沈玲不会再回答这个问题的时候,沈玲重新振奋了精神开口了:“回文帝师,这个答案可说是‘是’,又可说‘不是’。”
“哦?”没想到她会有后话的娄阳,顿时来了兴趣的盯着下面站的笔直的小身子,疑惑的发出了一声,为的是让她说下去。
沈玲会意的接着解释道:“说‘是’,玲儿确实是道歉的时候不少,即是道歉,也定是说了或做了让人觉得不好的事情了,所以说玲儿是个对自己不负责任的人,玲儿觉得甚是。”
说的空挡,沈玲抬着眼睛小心的瞄着前面坐在案后的娄阳的神情,见他并没有厌烦的神色,才是继续道:“若说‘不是’,其实也不是。道歉这个词既然人们创说出来,必是有它的用处的。而且玲儿不觉得因做错事而跟人道歉没有什么可异议的。若说因为这个而去评判认定这个人的为人,未免太草率了。文帝师不愧是文帝师,这问题问的即没有一味的评判却又适当加入了能直冲人心的试探,玲儿实在是钦佩。”
说道这里,沈玲忙伸手抱拳,脸上一片恭敬崇拜的神情。实则心里却在打着小鼓,只希望自己这番话能对了他的心意,放过自己才好,只这么一句就让人吃不消了,若是深说两句自己还真不知道怎么答话了。
座儿上的娄阳,听完沈玲的‘可是,可不是’,眸色闪了一下,并未急着答话。
能说出这么一番话来,着实是令见惯了能人的娄阳小小的惊了一把。她这年纪就能说出这样周全的说话来,先是承认了自己带些定意的偏见说法,后来再以‘或不是’来表达自己的意见,干脆的否决了自己的偏见,到了末了还不忘怕得罪自己而给自己的话带上了婉转的褒奖。这圆润的说话方式,在她差不多年岁的人中,自己只知道一个学府中叫做‘周晋’的孩子,现下竟是又有了一个沈玲。
“沈玲?”
稍会儿,终于听见坐上人的问话,竟是叫出了自己的名字,听出他的疑问,沈玲垂着的脑袋连忙应到:“是。”
“不读十载书,勿言在人前。你年纪尚小,仍可塑,进了学里勿贪玩废学,是有前途者。”
“谢文帝师的教诲,沈玲谨记于心,必当谨言慎行,孜孜好学!”以为文帝师会一味批评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