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不好,”福盈的语气有些生硬,也不知是对锦绣苑独留了她一人不满,还是再到长平殿中,想起一个月前的旧事,而心思复杂。
“你瞧你,”福瑜道,“今儿是咱们兄弟满月,你总要笑着才是。”
“还用得着你提醒,”福盈瞥了他一眼,还是没在外头落他的面子,“先进去吧。”
福瑜这才没再说话,跟着福盈一道,先进去拜见裴良玉。
裴良玉早得了他们到的消息,遣了青罗去迎,口中催着为自己画眉的齐瑄道:“怎么还没画好。”
齐瑄落下最后一笔,仔细端详,才觉满意:“总要细致些才能得。”
裴良玉还没梳好头发,便坐着没动。等福盈两个进来见礼,不过几句话工夫,齐瑄又带了福瑜出去。今儿东宫满月酒办的不算太小,总有要他们亲自去前头支应的人。
裴良玉见福盈挺直了脊背坐着,整个人绷得,像拉紧了弦的弓,动了动手,招了秋娴来:“惠安那头应是准备好了,你去抱来,也叫他先见见大姐姐。”
秋娴应声而去,裴良玉转头时正对上福盈惊讶的脸。她对福盈笑笑,只叫她稍坐。
福盈咬了咬下唇,直接问道:“您就不怕我做什么对他不好的事?”
裴良玉从匣子里随意的捡了一支珠花在指尖把玩,好似真半点不在意的说:“凭你肯问这句话,答案不就在眼前了?”
福盈没想到自己竟能被裴良玉投以这样的信任,心思百转间,颇有几分五味杂陈。
从前她信任白氏,对白氏所言毫不怀疑,自然对裴良玉很有成见,如今锦绣苑中只她自己住着,身边唯有刘傅姆敢同她多说些,时长日久,又兼有当日裴良玉生产时白氏与福瑜所做之事在前,她便也多想了些。只是裴良玉的表现,却更出乎她的意料了些。
又或许,其实她从没变过呢。福盈一时有些出神。
眼见秋娴领人将惠安的小床摆在她身侧,妥善安置,她也收了身上的尖刺,伸手逗了逗正啃着小手的惠安,很快便得了他一个无声的笑。
“他叫惠安?”
“只是乳名,”裴良玉倒没说是齐瑄起的,只笑道,“这孩子手快,稍不注意,就能给自己脸上来一下,你逗他时当心些,别叫他指甲伤了。”
福盈闻言看了看齐瑄的手,手掌小小,还不足她一根手指头长,不过那指甲确实利了些,虽已修剪过,但想是太小的缘故,指甲太薄。
惠安倒不在意被抓着小手,只以为福盈在同他玩,眼睛只跟着福盈转,小手反握住她一根手指,不肯松开。
福盈忍不住哄了哄他,在他转头时,瞧见他耳后的一小道划痕,才明白为什么方才裴良玉会特地嘱咐一句。
“怎么笑起来都没声,”福盈微微蹙眉,也没听说这孩子有什么先天不足啊。
刘傅姆闻言矮了身子回道:“小孩子都是这样的,若要笑出声,得再大些才行。”
福盈这才点了点头,手下却轻轻点了点惠安的鼻尖,又得了他一个灿烂的笑。
裴良玉瞥见福盈脸上从没什么表情,到如今神色温和,甚至带着几分她自己都难以察觉的笑意,微微勾起唇角,彻底丢开手去。
等裴良玉收拾停当,方带着福盈、惠安往办满月的院子去。
东宫多年不闻婴啼,如今难得喜事,来的人自然不少。勋贵、世家、清流,但凡够的上身份,便没几个不在场的。幸而裴良玉法度严明,东宫几司的宫人照章办事,丝毫不乱,叫许多亲近东宫的臣子都看得满意,转头又为裴良玉的好名声添了几分光彩。
满月宴顺利结束,东宫的日子又重新恢复了平静。只是长平殿中,再难恢复往日的宁静,常有稚子哭笑之声。
福盈还是照常来向裴良玉请安,只是待的时辰慢慢变长,并不似从前只点个卯便走。至于福瑜,搬去前殿后,往王家去得更勤,自然少到长平殿中,倒没怎么发现福盈的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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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低垂,秋意渐凉。
长平殿中,齐瑄正逗着才会笑出声的惠安玩闹,就见裴良玉满脸无趣的将一份折子丢在桌上,不由起身过去,随手打开扫了一眼,并没见着什么特别,方问:“这是怎么了?”
“纸上花团锦簇,俱是恭维,满篇下来,除了当地湖光山色还可一提,竟没半点可称道之处,就这,竟还是出自一地父母官之手,”裴良玉满是不快,“若在我面前,只怕我要忍不住骂他一骂的。”
齐瑄听得好笑,把折子重新摆在桌上,又取笔沾了朱墨,递到裴良玉面前道:“何须等他到你面前来,如今写在这上头,也是一样。”
裴良玉一怔,眼睛在齐瑄面上打了个转,状似玩笑道:“我这接了,再叫我放下,可就难了。你肯?”
“玉儿如此文采,想做什么不成?”
齐瑄站在裴良玉身侧,烛火映衬下,好似他眼底心间,只装得下她一个,再容不得其他。
裴良玉的心剧烈的跳动了一下,等听得惠安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