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锦说罢之后,就下意识地往周围扫视了一圈。
而后,终于轻轻地皱起了眉。
她知道自己今日是要被押送进宫,被佑宁帝审问的。
但眼下天才刚亮,冯梵还没来,刑部的官差给姜相爷面子,将她拉上来之后就远远地退开。
如今,这地牢附近,只有她和姜川。
四月的天春光正盛,哪怕昨夜下了好大的雨,如今仍是鸟语花香的光景。
姜川似乎很享受这份春色,唇角始终含着笑意,那张沧桑古板的脸上竟带出了一丝怜悯慈悲的意味。
怜悯什么呢?
魏锦心中冷笑,连妻女都护不住的男人,有什么资格来怜悯她?
以为故意说些诛心的话,就能占了上风吗?
她毫不拖却地逼视着他,企图从他的神情中看出破绽。
可渐渐地,魏锦落了下风。
她努力扯了扯唇角,想再挤出一抹盛气凌人的笑意,最后却还是没笑得出来。
她别过脸去,咬牙道:“姜川,我再说一遍,你说的这些事情,我是不会信的。”
姜川叹息一声,垂下眼睫,神情又多了几分惋惜:“你当时抱进姜家的那个婴孩,胳膊上有块青色胎记。”
魏锦脸色又白了几分。
她的孩子在姜家养过十来日。
姜令芷才刚被许芬抱回安宁村时,她是去看过的,浑身白白净净,没有任何胎记。
但奶娘许芬说,那块青色胎记是在娘胎里受了凉,姜家找了宫里的太医看过,给养好了,于是胎记就退了。
魏锦也就信了。
可姜川如今提起这桩事
太阳已经升起,和煦温暖的日光洒满大地,可魏锦却恍惚间有种如坠冰窟的感觉。
她的声音在发抖:“那个孩子呢?”
良久,姜川轻轻地叹息一声,“孩子太小,高热惊厥时身边无人照顾,没能活下来。”
“轰”的一声,魏锦只觉得脑子里快要炸开了。
她有一瞬间怀疑自己听错了,她有些茫然地往姜川走进了几步,迫切的追问道:“你在诓骗我是不是?”
姜川的眸光如刀,落在魏锦身上轻而易举的撕碎了她所有的防备。
他淡淡道:“我说,孩子没了。你找的那个奶娘许芬偷拿你姐姐的首饰跟下人喝酒赌钱,醉了一天一夜。那时,你姐姐误喝了那碗催产药,难产大出血,无人顾得上她和你的孩子,再发现时,孩子已经没了。”
“”魏锦身形一个踉跄,就这样跌坐在地上。
那碗催产药是她让楚氏送去给姐姐喝的,许芬这个奸懒刁滑的奶娘,也是她刻意找的。
姜川的意思是她自己,间接害死了自己的孩子?
她和拓跋玉在这世间,唯一的孩子?
姜川静静地站着,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字字如刀:“魏锦,你害死你姐姐,终究是报应不爽。”
魏锦只觉得自己好像溺入了冰冷的寒潭里,或许是因为太难过,她控制不住地浑身颤抖,喉头忍不住涌上一阵腥甜,让她眼前发黑。
她想说不是这样的,她没有想害魏岚,她只是想让魏岚早些把腹中的孩子生下来。
姐姐从小就对她很好,她怎么舍得让姐姐死?
她只是没想到,只是一碗药,姐姐就那么轻易地死了。
更何况,她已经杀了端药的楚氏替姐姐报仇了呀,怎么还会有报应呢?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