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黄的正厅中,两个年龄相仿的少年激烈讨论着,其余人除了三娘进出了两趟,摆上酒菜之外,再无一人敢进入其中半步。
少年人的谈话方式很奇怪,以“估子”定胜负。即在手中拿一粒石子,双手放于对方看不见的地方,然后再同时拿出握拳的双手,让对方猜其中一只手有石子或者没有。
猜拳的一方选定一只拳头后,可说“来了你的,没来我的”,若打开后是空的,则算“没来”,猜拳者自罚一记。
而范希文与赵伟则加上一条,五局三胜制,赢的一方制定“聘用”后的规则,分别有人权、月奉、办事权限等。
“大人赢了几局?”三娘在门外悄悄问一个护卫。
“惨~都快输掉升龙府了。”
三娘哪里懂这些隐喻,护卫欲哭的模样让她嫌弃,直接将其扯到一边的阴暗中,自己则探头去看,竖耳倾听。
“来了你吃,没来我不吃!”范希文酒意正浓,说话时豪气涌现。
赵伟愁眉苦脸,不情愿地连吞带洒,又对付了一碗。
“这次你又要讲什么规则?”
范希文抚唇苦思,“我要上四休三!”
“哥哥唉,可不兴这么玩的,若是小妾莫说休,送人也无妨,但正妻如何能娶四个休三个?你未免也太过恬不知耻了些。”
牛头不对马嘴,古今人的思想之间足足有千年的代沟,家人们,谁懂我范七爷?
“不对,我说的是上四天休三天!”
“那更不能行,休娶之事乃终生大计,如何能四日三休这般儿戏?休完后还娶回来?”
门外众护卫纷纷露出贱笑,不愧为传说中的范公子,连婚姻一事也能玩出这些花来,关键还拿到台面上,说得是冠冕堂皇。
此时三娘哪里能忍,这等薄情寡义之徒,羞与其为伍,当即就要进屋去修理一番,被叶峰好劝住。
如此这般,大厅内赵伟被连骗带哄,一坛十城,签订了诸多不平等条约。
范希文摇身一变,从受聘者改为了合伙人,鼓吹着要给小赵大人打下一片“大大的疆土”,直叫门外众人汗毛倒竖。
厅内二人还在继续
一后院的护卫来报,说是有人敲门送礼。
叶峰起身查看之际,叮嘱三娘务必不要前去打搅,坏了自家大人的雅兴。
漆黑的小门打开,映入眼帘的景象令几名护卫拔刀警戒。
只见一人手里拽着两捆漆黑的东西,背后现出一个剑柄,脸上被血渍糊满,若不是之前有人听见他发话叫门,一时间还分不出是男是女。
叶峰艺高人胆大,凑近两步,借着昏暗的灯笼观瞧数息,这才勉强认出个轮廓。
“吴壮士?”
他记不得吴永平的名字,又不确定眼前是不是那个愤世嫉俗的小道士,只能作个试探。
“听说范公子在此,特来献礼赔罪。”
吴永平并无动作,只平静地表明来意。
叶峰瞧他,心里奇怪,这位小道士为何落得如此模样,心头念头再转,不可放其进屋,也不能让其就这样血淋淋地站在门口,于是准备请吴永平进院里来。
“我只与范公子见一面便走。”
见他这般执拗,叶峰只好差人去请范希文,又觉得其他人去可能会吃瓜落,于是亲自前去。
范希文听说此事,与赵伟好说歹说,花费了足一刻钟时间安抚小赵大人,最后下了五次保证才得以脱身过来。
“吴永平,你还不去青城山?”
范希文走得慢,隔了十几步便开始询问,又走了几步才勉强看清吴永平的身影。
只见这小道士浑身布满污渍,黑漆漆的脸颊,好像在灶里翻了跟头一般。
“我是来给范公子赔不是的,你说得对,开山帮诓骗于我,令我助纣为虐,开山帮我除之不掉,特意去了蛮洞子,将其主要头人悉数斩杀,结颅与你,其中三人是与你有仇的恶人,皆尽授首。”
说话间,他扬起了左右两手。
那哪里是黑漆漆的两捆东西,分明是以头发拴成两串的贼头!偏偏吴永平嘴唇干燥,说话时粘到牙上,一时嘴巴没闭严实,露出两排白牙。
这造型,犹如夜叉献祭,哪里是小七爷能承受的。
范希文瞳孔大张,口皮打颤,指着门口的吴永平,只能发出磕牙的声响,呼吸不畅,“咯”地一声瘫倒在地
“噗~”
随着一道喷水声,范希文悠悠转醒。
入眼的是嘟嘴的叶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