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才似嗔似怨地抬眼:“你又不会。”
不论如何,总算愿意理人,赵浔克制着啄了啄她的耳珠:“我去外间等你。”
梳妆妥帖过后,相携出了月洞门。
虞茉仍是冷着一张脸,愠色使得她眼波若流光,别有一番生动明媚。
赵浔挥退众仆,朝她伸手,虞茉权当没瞧见,懒声问:“乐雁和世子殿下呢?会一同去么?”
“嗯。”他说,“约了在东门碰面。”
此去东门尚有些距离,以虞茉的脚程,怕是要足足两刻钟。
走了一会儿,她开始喊累,精致的眉眼耷拉下来,好不可怜地望着赵浔。
“……”
他沉吟片刻,斟酌着提议,“唤顶软轿过来?”
虞茉环顾四周,见仆从零星几个而已,遂揽着赵浔的肩,一面亲吻他的脸颊,一面撒娇道:“你背我。”
赵浔唇角微微抽搐,凉声拒绝:“坐软轿。”
“可是坐软轿就不能和你说话了呀。”
她毫无芥蒂地哄着,仿佛不久之前生闷气的另有其人。而赵浔明知虞茉在演戏,仍是眉眼微翘,泄露出一丝明晃晃的愉悦。
天人交战片刻,赵浔躬下身,掌心稳稳托住她的腿根。云雾般的柔软挤压至背部,难以忽视。
他深吸一口气,穿行过佳木葱茏的石洞,强迫自己不去在意掌心、脊背处柔若无骨的触感。
失了话音,气氛陡然变得静谧。
虞茉屈指勾缠着他的一缕发,闲谈道:“你送我的药膏都极为好用,不知可还有能涂至唇上的?近两日,总是没来由地发肿,好生奇怪。”
赵浔:“……”
她垂眸,见近在咫尺的一双耳倏而通红,倍感稀奇,忍不住戳了戳。
“茉茉。”他厉声警告。
虞茉自是不怕,嚣张地俯身嘬了一口,发出清脆声响,像是在说——你奈我何。
赵浔登时趔趄一步,险些将人从背上摔落。绯色如霞,迅速铺满了玉白面庞,连脖颈与耳根也不放过。
“阿浔害羞了?”她抿唇偷笑,故意道,“阿浔真可爱,茉茉喜欢阿浔。”
可不论她如何逗弄,赵浔始终不愿搭腔,眉眼沉沉,冷着脸将人在拱桥旁放下。
花圃中,有十来位婢女在修剪枝条。
人多眼杂,虞茉也不便再赖着他,遂行在前头,脚步轻盈若飞。
是以乐雁见她二人相隔甚远,还当是起了争执。可转过头来,看虞茉笑得比花儿愈发娇艳,又在心中否决。
赵凌站直了身子,朝虞茉招手:“今儿一早我托人去打棋盘了,兴许过两日,咱们能凑一桌。”
“好呀。”她正想比对实物的差距,有人代劳,自然乐得清闲。
四人乘车来到千鹤楼,是苍州城中最富丽堂皇的建筑,尖顶塔状,足足有五层高。
临窗望去,长街之上行人熙攘。八街九陌,铺面布局与她所见过的丛岚、开阳相比,开阔而宽广。
忽而,一容姿清瘦的少年抬眸望了过来,目光似是不经意掠过,极快又含蓄收回,隐于人群中。
因着历经过刺杀,虞茉心生警惕,欲同赵浔提上一提,却见身侧的乐雁双颊微红,直直盯着少年远去的背影。
哦!
有情况。
怀春
虞茉静静端详片刻,凑上前去,轻声问:“你认得他?”
乐雁难得露出近乎羞赧的神情,眉眼霎时柔和,迎着她的视线点了点头:“认得。”
少女何人不怀春。
只乐雁生长于王府之中,父亲手握亲兵,维系一方安宁,兄长亦继承衣钵。以至于她受了熏陶,自小善骑射、善舞刀,独独不善琴棋书画。
久而久之,便成了贵女中的异类,虽有心事却无人诉说。
见虞茉同太子皇兄关系密切,乐雁仿佛是在异乡遇见了故交,忍不住倾诉道:“段郎素有才名,是除了凌哥儿以外,苍州城里最受女儿家欢迎的郎君。”
回想方才的匆匆一瞥,乐雁口中的段郎身量清瘦,甚至称得上病弱。但眉清目秀,透着一股子书卷气,不掩风流。
要虞茉说,自是比不得赵浔,可周身气度却也胜过万千男子。
她亲热地环住乐雁的手,耳语道:“的确出挑,莫不是你也倾心于他?”
乐雁虽羞得双颊绯红,仍坚定地“嗯”一声,带了淡淡愁绪道:“可惜,段郎的胞妹与我不大对付。”
若说段文珺是出了名的才子,其妹文音则是出了名的才女。得知乐雁倾心于长兄,竟明里暗里刁难于她,偏还料定了乐雁痴心一片,不会仗势欺人。
当然,这些个,是虞茉听过二人相处的细节之后琢磨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