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拂了一身满 第24节(2 / 4)

然暴起,一个平生温柔贤淑的女人从未露出过此等凶狠悍然之态,一瞬之间似要扑到天子近前食其肉而啖其血,眼中的恨意似已深入骨髓。

&esp;&esp;“不!不要碰他——”

&esp;&esp;她尖声嘶吼着!

&esp;&esp;“你怎么还有脸来见他——是你!是你逼死了他——”

&esp;&esp;“他一切都如你所愿了——为什么现在死了你都不肯放过他——为什么——”

&esp;&esp;……声嘶力竭。

&esp;&esp;天子左右之臣皆惊、为护御驾而在先国公灵前拔刀,那一刻始终沉默的方献亭眼中忽而划过一丝冷戾,上位之人如斯威严,令那拔刀禁卫心头巨震,旋即手间一松刀刃坠地发出“当”的一声锐响,醒神时那位南衙卫府的上将军已回身揽向母亲,低声劝慰温柔已极。

&esp;&esp;如此惊变委实令人瞠目,先国公夫人当众犯上之举亦可能为方氏再引灭族之祸,康修文已经扯着嗓子喊开了,一直大叫着“反了、反了”;天子却似乎并不在意周遭发生了何事,一双老眼仍旧紧紧盯着方贺的棺椁,下一刻双手拼命使力,终于还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令其遗体展露于人前。

&esp;&esp;……真的是方贺。

&esp;&esp;遗容安详,视之若生,似乎只是倦而浅眠、下一刻便会展目起身;可这终归只是妄想,他的躯体早已冰冷,再不会像生前那般严厉执拗地在天子面前陈情直谏了。

&esp;&esp;“思齐……”

&esp;&esp;卫峋退后两步、眼神一瞬便涣散空无,灵堂之上响起先国公夫人更为凄厉悲痛的哭声,而始终站在天子身后的太子妃亦在开棺之际颓然跪在了地上,惨白的面色仿似病入膏肓,终于不再有一丝生机与希冀。

&esp;&esp;“父亲……”

&esp;&esp;她久违地这样低唤着,而那个始终为她深深怨憎的亲长却同样再不会给她答复了。

&esp;&esp;人生或如一梦,终有悲喜百态。

&esp;&esp;只是倘使樽前故人犹在……又怎忍见此谬妄荒唐人间?

&esp;&esp;

&esp;&esp;而在方氏主君方贺自戕之后, 长安城内形势立刻又是一变。

&esp;&esp;天子本已决意借骊山之事废黜太子,而方贺之死却令东宫一党群情激愤,即便是一向不参与党争的中立之臣亦接连上书为先国公不平, 阴平王卫弼携文武百官于太极宫前长跪请命,强令天子给天下人一个交代;坊间很快流言四起, 称当今陛下为妖妃所惑、执意废嫡立庶大伤正统, 颍川方氏主君是因忠义死谏而亡,百姓遂缟冠素纰长燃明灯恭送国公,已有愈演愈烈激昂难遏之势。

&esp;&esp;天子大病一场罢朝三日,终究无法与山呼海啸般慷慨激越的民心相抗, 虽仍难免要将金雕绢书一案的污水泼在先国公身上, 却亦念其既往功勋而另封其独子为颍川侯, 东宫太子亦幸免于难,一场来势汹汹的暴烈山雨便因一人之死而匆匆走向终结。

&esp;&esp;好像什么都没有改变。

&esp;&esp;……又好像一切都已濒临崩溃。

&esp;&esp;宋氏自然也难免要经历一番震动。

&esp;&esp;宋二公子毕竟被扯进了骊山之乱、先国公去前亦亲自留话将东宫之事托于宋澹, 金陵宋氏在众人眼中已属太子一党。自然从此再难独善其身;近来宋澹宋泊兄弟亦与阴平王卫弼和东宫属臣范玉成、陈蒙等走近不少, 深交后方知先国公生前早料到自己死后长安形势,更嘱同僚在朝内及坊间造势,本意便在借人心逼天子退让, 助太子定大事。

&esp;&esp;“方公忠谋两全,确是千古第一人……”

&esp;&esp;宋澹近来在与弟弟私谈时多有感慨。

&esp;&esp;“……如此这般舍生取义、不吝己身而定邦国之事, 也非颍川方氏而不可为。”

&esp;&esp;的确。

&esp;&esp;方贺一死举朝震动, 一来是因先国公本身功勋卓著百官信服,二来也因颍川方氏声名盛绝天下皆知,倘若换一个人像这般忠烈死谏,即便是一头撞死在太极宫的立柱之上恐怕也难有此效。

&esp;&esp;只是……

&esp;&esp;“方公此举未免太过决绝……”宋泊心怀忧虑, 也是十分不安,“眼下形势虽缓, 方氏却已受到重创,贬公为侯世所罕有、贻之又终归年纪尚轻,钟氏一族必不会眼见秦王失势,倘若此后玉石俱焚鱼死网破、方氏又出长安无法回护西都,那……”

&esp;&esp;……那便前功尽毁了。

&esp;&esp;宋澹深吸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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