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 四处征战,捍卫国疆。左相写到这一处时,翻遍古籍,其中对她不过寥寥数语, 但他寻访民间,却发现各地都或多或少建过这位女将军的庙宇,在百姓口口相传的故事中, 左相将此人的生平拼凑完整。
《春堂泰安史》刚刚撰写完的时候, 有人指出这位女将军所支持的典籍太少, 甚至质疑她的存在。是左相力排众议,坚持将她录入《泰安史英雄名录》中, 还留下了四字评语——
彪炳千秋。
“我怎么记得,你已经看过好多遍了。”顾淮歪头温声问道。
“是看过很多遍, 但还是喜欢。”柳安予耐心回答,指尖抚过上面的字迹。
他伸手勾出她的一缕头发,颇有兴致地低头捣鼓,她视若无睹地专注看书,他则专注看着她。
蜡烛静静燃烧,映着她的脸。
青荷敲门咚咚两声,听到回应,这才轻手轻脚地推开门。
“怎么了?”柳安予瞥到顾淮安静的睡颜,下意识放轻声音转过头问她。
“大殿下遣人送来的信,要奴婢一定亲手交到您手里。”青荷轻声回应,蹑手蹑脚走到柳安予身边。
柳安予疑惑接过,挥挥手遣散青荷,她拆开信照着烛光字字句句看完,虽在她意料之中,可当真的得知消息时,她的心情还是难受到无以复加。
【父皇同意办学堂,却不同意办女学堂,言其学力尚浅,但你不必过于忧心,明日我再奏一回,勿念。】
日头将落,柳安予伸手解开顾淮编的乱七八糟的头发,看着顾淮双眸紧闭,心中泛出淡淡的惆怅。
她忽然心思微动,将书合上,扶着膝盖起身。还未燃尽的蜡烛被她轻轻吹灭,屋子里顿时昏暗起来。
柳安予站了好一会儿,直到双眸完全适应黑暗,她手指摩挲过顾淮的手,轻轻帮他掖好被角。
她拉开房间暗格,将顾淮的都虞候腰牌揣在怀里,留恋地看了顾淮一眼,转身,拉门离开。
直到柳安予的脚步声消失得无影无踪,榻上那人才缓缓睁开眼,盯着柳安予离去的方向良久,垂眸将脸埋进被子,汲取温暖。
离宫禁还有两个时辰。
红墙黄瓦,飞檐翘角,黄昏渐渐笼罩着京城内外,月影渐显。
北街的夜市卖得正欢,一路灯火通明,人流络绎不绝,漆面长靴踏在地面上,留下一个浅灰的脚印,转眼间便被其他人踩乱。
东直门巡视的守卫渐渐疲乏,偶有几个靠门休憩,只等两个时辰一过落锁换班。
“殿前司将虞候柳安奉都虞候之命,入宫面圣。”只见一个颇为清瘦的男子站在守卫面前,声音沙哑,抬起都虞候的腰牌。
守卫登时来了精神,甩甩头接过腰牌,刚起了一丝怀疑,腰牌便被柳安拿走。他将手中的两瓶烧酒塞到守卫手中,压低帷帽笑了笑,“刚从北街过来买的,沁宣斋上好的烧酒,正好,给几位小哥尝个鲜。”
几个守卫对视一眼,再转过来时笑容明显柔和许多,“这多破费成,你进去罢,宫禁之前记得出来。”
“哎,好。”柳安笑了笑,大步流星就要过东直门,手刚碰上漆红的大门,便被守卫叫住。
“等等!”
柳安脊背僵直一瞬,面色如常地转过身压声问道:“怎么了?”
守卫怀疑的眼神扫过他的帷帽,“你的帷帽摘下来,我们看看。”
柳安迟疑了一下,还是摘了下来,只见一张略显青涩的脸露了出来,眉眼凌厉,颇有少年意气。
守卫看着这张脸只觉得陌生,感叹了一句年少有为,就挥挥手让柳安进去了。
柳安“哎”了一声,戴好帷帽,踏进皇宫。
厚重的宫墙自他身后延开,文德殿的屋脊瑞兽栩栩如生伫立着,他的步子踏在驰道上,两旁青松郁郁葱葱。
“皇上,殿前司将虞候柳安,奉都虞候顾淮之命前来觐见。”
“柳安?朕怎么没听过这个名字?”皇帝产生一丝疑虑,却还是挥挥手,“见。”
陌生的“柳安”踏入殿门,大跨步走上前挺直脊背,跪地。
他从脸上撕下一层皮肉,登时露出真容。
柳安予顶着皇帝要吃人似的目光,俯身行礼。
“臣女柳安予,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帝的茶杯砸到她手边,滚烫的茶水四溅,烫红了她的手背。
只听皇帝咬牙切齿地斥责,“柳安予,你眼中还有没有王法?!”
却见柳安予跪得更加虔诚,不再压着声音,开门见山朗声道:“臣女,恳请皇上,恩准天下女娘入学堂学习。”
“好,好啊,朕早上刚驳的折子,你晚上就知道了,柳安予,你倒是神通广大,消息灵通啊。”皇帝冷笑一声,手掌压在金漆雕龙椅上,“你一个女娘,女扮男装,假冒官员,闯入宫闱,你死八百个来回都不嫌多,顾淮竟也纵着你?!”
柳安予顿了顿,答道:“顾淮他还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