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着急转移话题,问,“对了,你既然没有睡,怎么方才不点灯呢?”
花满楼神色如常,依旧那么温柔轻松,“因为我看不到,既然看不到,便不需要点灯了。”
何欢过了片刻才反应过来他的意思,呼吸一滞,“抱歉,我,我完全没意识到。”
花满楼却不觉得这是多大的事情,“虽然我看不到,却得以听到很多常人听不见的声音、感知到很多旁人感知不到的事,没有什么好遗憾的。”
何欢见他确实不在意,心胸之豁达让人佩服,只觉得此刻再表达出自己的歉意或者惋惜,都是在瞧不起这个人,便点点头,顺着他的话想了下去,言到,“我……以前听人说过,有些人只消一闻,就能知道香料里是主木香还是主水香,同一种水香能闻出来是自莲叶上的水还是松针上采集,同一种松露能闻出是秋天还是冬天事后收集到。”
“哦?有这种事?”
“秋天的松露闻起来带着一种松果的香气,而冬天的松露带着冰雪的凛冽,神不神奇?”何欢谈起来香简直像是个多话的小孩子,带着天真的稚气,还有兴高采烈的分享欲,花满楼听着他的声音从紧张到放松,从苦闷到轻巧,神色温柔。
夜凉如水,此夜的月光如果凝成香,又会是什么味道?
第5章
何欢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在花满楼家的客房里,他不好意思的冲花满楼道谢,随后匆匆忙忙回家。黑斗笠已经不在了,留下一封算是道歉算是诀别的书信。
何欢看着那封信,半晌叹了口气。
日子终究还是回归平淡,陆小凤在江南待了小半个月,等到了莲花盛开的时候。他约上花满楼和何欢一起出门赏花,顺便去吃醉香楼名声不小的银鱼宴。
他往何欢院子里进来,也不坐下,就转来转去。何欢有些疑惑,问他,“怎么了,你之前把什么东西落我这儿了吗?我没发现啊。”
陆小凤眼睛一转,笑道,“可不是把一件特别重要的东西落你这儿了吗。”
何欢不解,就听得身后传来花满楼的调侃,“他大概是把一截酒肠子落你这儿了。”
何欢看过去,就看见花满楼含笑望着这边,或许是听见他转身的声音,恰到好处的冲他眨了眨眼睛。
完了,有点想笑。
“果然还是七童懂我,阿欢啊,你和我的友情还是需要再磨炼一番。”这段时间越发熟了,说话也更轻松,阿欢小欢老欢混着乱叫,且这人被说往往不以为耻反以为荣,摸着自己的两撇胡子问,“你前几天说的到了时节的酒埋在了哪里?”
“呃,就在……”何欢话还没说出口,就见花满楼冲他摇了摇头。
“你若是告诉他地方在哪,他下次说不定会自己就熟门熟路的溜过去。”
“哈哈,可悲啊,什么时候我的老朋友和我的新朋友竟然感情比我还要好了,居然站在一起说我这不足挂齿的小缺点。”
何欢抿唇一笑,“七童都这样说了,那你还是先出去吧,我可不能让你知道这酒埋在哪里。”
“阿欢,你可不像是这么小气的人。”陆小凤装模作样夸张的抱怨。
“原也是无妨的,只是酿好的酒不到时候,就不是那种味道。”明明连自己的年龄也记不住,在这种小小时间上却莫名坚持。或许这就是行家精神?
陆小凤叹了口气,“好吧,我听老行家的。”
正巧小黄狗出来,已经跟它混熟的陆小凤蹲下身子摸了摸狗头,“狗兄啊狗兄,你看着桌上的烧鸡不能吃,我等着地里的美酒不能喝,我们可真是同病相怜……唉,今日等我吃完饭,一定将剩菜带回来给你。”
“那烧鸡太咸了,狗本来就不能吃。”何欢笑道,“你可别瞎喂它。”
“人也要养生,狗也要养生,我可算知道你和花满楼感情为什么比我好了。”
哪有的事……何欢想这样讲,只是瞥了一眼花满楼,还是没有说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