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愉低垂着头,视线一点点模糊,他有些控制不住自己,从穿书到现在所有的惊吓委屈不安都在这一刻爆发了。
趁着谢冕不在安愉想悄悄哭一会,情绪挤压久了后哭一场,能很快重新恢复理智,这样他就能做好心理准备去接受谢冕的教训。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谢冕推开房门,在听见细微的动静时,脚步停住了。
他视线在屋内梭巡,最后落在沙发上蒙着毛毯蜷缩成一团的安愉身上。
几秒后谢冕收回视线,准备退出房间的时候,那一团动了动,随后安愉拉下毛毯,静静站起来。
氤氲着水汽的眼睛证实了刚才谢冕的猜测,安愉眼尾红得厉害,没什么血色的嘴唇紧抿着,整个人绷得很紧。谢冕已经到了嘴边的话没有说出来,他有一种直觉,只要他开口了,安愉身上那根线就断了。
和谢冕的猜测一样,安愉哭了一半听见开门声,情绪还没调整回来,强行把自己从崩溃中硬生生拽了出来。
他等着谢冕说话,又不想听到他说话。
脚步声渐渐靠近,谢冕的视线扫过安愉手背上残留的水迹,是匆匆擦眼泪留下的。
谢冕的手背碰了下安愉的手,和在室外时一样那么冰。
再次被谢冕握住手,安愉被他带到沙发上坐下,等反应过来时,冒着热气带着生姜特有的刺鼻气味的水杯被塞到了他的双手中。
杯子有点烫,但正好适合安愉暖手,他低着头看着杯子里的生姜水,上面漂浮着几粒枸杞。
“我……”安愉嘴唇翕动着,沙哑的嗓子让他没有顺利地说出完整的话。
一路拿着杯子的手,手温比平时更加炙热,安愉的头顶上被这样的手,安抚地揉了几下,暖暖的温度残留在他的头发上,而他面前坐着的人已经收回了手。
“我让何妈给你煮的,冻坏了吧。”谢冕看着安愉终于有了神采的眼睛,这才说出进门后的第一句话。
安愉捧着生姜水的手抖了下,手指边缘因为用力微微泛白。
“你不说我几句吗?”安愉卷睫轻颤着,仔细看还带着湿漉漉的痕迹。
已经知道全部真相的谢冕发现了安愉眼睛里未彻底隐藏好的那抹脆弱,他肯定安愉想等到的并不是他的指责。
“需要说的都和那三个人说了,他们之后会上门和你道歉。”
谢冕不自在地移开了视线,骨指分明的手同样用力地按在沙发上,接下来他要说的是他从未对别人说过的话。
“如果你需要我说两句,我可以……哄哄你”
安愉诧异地盯着谢冕,不确定自己刚才是不是听错了。
“你不怪我把家宴搞砸了吗?谢嘉高三了,我把他推水里了,你没什么要说我的吗?”
“先把生姜水喝了。”
安愉不排斥生姜,但很少有人能面不改色地喝完一整杯的生姜水吧。安愉很想一口喝完再追问谢冕,可他一口喝下去,他尝出生姜水里还放了花椒。
原本安愉已经把眼泪憋回去了,一整杯生姜水下去,把他刺激得生理泪水夺眶而出。
喝完的杯子被谢冕拿走了,手里被塞了一颗巧克力。
生姜水里是加了蜂蜜的,安愉确定他现在需要的绝对不是巧克力,但嘴里全是生姜和花椒味,舌头被辣得发麻,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看安愉那张好看的脸都扭曲了,谢冕自认为贴心地把巧克力包装撕开再次塞给了安愉。
安愉发誓他瞪了谢冕一眼,可他眼泪汪汪的,谢冕没有看出他的眼神,为了不让巧克力化在手上,安愉最后还是吃了。
加上醇厚丝滑微苦的巧克力安愉嘴口腔里的味道更复杂了。
没忍住,安愉跑去漱口刷牙去了。
大概这就是谢冕对他的惩罚吧!
等安愉能说话从浴室里出来时,茶几上的杯子和谢冕都不在了,沙发上多了一套睡衣,是他平时穿的。
手机里楚仇泽还在给他不停的发消息,安愉终于有心情打开看了一下,家宴散场了,谢冕和老爷子正在和几个长辈说话。
【脾气巨好的谢先生:先睡吧,别乱想。】
安愉不认为自己能睡着,一闭眼都是晚上发生的事,从谢瞿带人找茬,他和谢嘉打架,谢驰和谢嘉湿漉漉地坐在造景池边被冻得瑟瑟发抖,最后是在温暖的房间里,谢冕神色温和地摸了他的头。
想着谢冕,安愉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第二天。
安愉一睁眼,脑袋仿佛裂开般一阵阵的胀痛,他缓慢地从床上坐起来,呼吸困难,鼻子堵了,想说话嗓子干疼。
不是宿醉的症状,是感冒了。
安愉没爬起来又倒了回去,睡了一觉起来,虽然感冒头疼,但他清醒了。
克服着感冒的症状安愉重新回忆昨天晚上的事情,谢冕的行动告诉他。
谢冕没有生气,没有责怪他,没有嫌他没用,在他的亲人和他之间,他选择相信袒护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