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惊讶:“你看出来?”
“开始不知道,举箭瞄准的时候看出来了。”她的声音轻快,听得人很舒服。
“那你还射出那支箭。”他话音落,就仿佛明白了什么。
那支箭的位置,看似瞄准的是狼,但狼是会移动的,她瞄准的却是最初所在的位置,就算他不打落箭,她也不可能射准。
“你不想杀它?”乘风惊讶了,“那你最初是如何打算的?如果……没有我打断的话。”
“哎呀,反正都没成功,就不必说了吧。”她打着哈哈,想要把话题带过。
“不行。”他固执地看着她,“我想知道。”
他极少对事情上心和在意,都只是执行命令,却不知为什么,在知道她不想杀狼的时候,特别想要追问她的打算。
“真是个不可爱的小孩。”她咕哝着。
小孩?自从首领死后,他有多久没被人喊过小孩?
“我不小了。”他瞪她,“不要叫我小孩。”
“你多大?”
“十八。”
“还是小孩。”楚穗很是不给面子,“我都二十四了,比你大六岁,你就是小孩。”
乘风不爽,却又没办法,“你说不说?”
“说说说。”楚穗面对这个锋芒毕露的少年,也是有些没办法,“不就是射偏几箭,然后说人群挡路,让他们让开,再准备近身搏斗,在那种情况下,牧民和楚京都会让开。接着……”
她抬起手腕,掌心中露出几根银针,“上面有药,可以麻翻那头狼。再跟他们说我亲手处置,既然狼是我抓的,他们定然也会交给我处理,找个时机放了就是了。”
“你不觉得麻烦吗?”他有些怪怪地反问。
楚穗的做法,是他一辈子都不可能想到的做法,又是欺骗又要演戏,还要藏着掖着。
“能麻烦得过和人动手?”楚穗摇头笑着,“到时候朋友埋怨,牧民不理解,你要知道思想不同,才是最难讲道理的。你动手一时爽,后续呢?”
他冷着脸,“我没有朋友,所以不需要顾及他们的感受。”
“现在有了。”她笑着,“那狼不是么,我看得出你跟它们的感情很好。”
“我是狼群养大的。”他缓缓开口,看到她眼底的惊愕,“只是,我也再回不去了。”
他有了人性,又如何还回得了狼群?
“那我算么?”她忽然开口。
乘风愣住了,从未有人说过想要与他做朋友,他甚至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她的问话。
朋友,多么熟悉的字眼,多么陌生的感情。就算是跟在首领身边的时候,他也没有朋友,他们不敢亲近狼孩。
“我……”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我当你答应了。”她已抢先一步开口,“以后我带你玩,小孩。”
他又不乐意了,“我不是小孩。”
“我比你大,你就是小孩。”楚穗想了想,忽然在桌上翻了起来,从一个袋子里翻出几颗糖,塞进了乘风的手里,“小孩都要吃糖的,这个给你。”
乘风捏着糖,有些不知所措。径直站了起来,“我、我弄好了,回去了。”
几乎是带着些许踉跄的脚步,才夺门而出。
他看着手里的糖,神色有些许的复杂。这人,真把自己当小孩了啊。不过……
他将一颗糖放进嘴里,甜甜的,还有麦芽的清香,真的挺好吃的。
之后,他发现那头狼身上带着伤,为了给狼养伤,他又一次留下了。在这些日子里,楚穗会在下值以后叫他出来走走。
但通常去的也都不是什么好地方,赌场、斗鸡场、赛马场,他发现楚穗不好赌,她只是享受在这些地方观察人,激动的失落的期待的骂街的。偶尔也会下几注,但几乎都是赢钱。然后给他买一包糖,塞进他的手里。
可是很快,她又会在校场上把钱输出去。比如说,楚弈珩练兵,会让将士对打,这个时候楚穗就会开上一个盘坐庄,赌输赢。
乘风很好奇,以她的武功底子,不可能看不出强弱,可这种原本稳赢的场面,她却大概率是输的。
他问她,她说这叫做人。他不懂,她就告诉他不用懂,有她在还轮不到他去做人。
也不知道是不是楚穗的原因,军中将士对于这个外来人,开始慢慢地接纳,偶尔还会送上一些打来的猎物。而他在面对这偌大的一盘肉时,便会默默地走到她的房间,放下肉,坐好,等饭。
他不爱说话,她也不勉强,只是会默默地把他喜欢吃的都放到他的面前,他也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观察出来的,但他不抗拒。再然后,他到点就在她的房间出现,坐好,等饭。
她会和他提及一些“烈焰”京师的风土人情,一些他从未见过看过的故事,与这大漠荒凉完全不同的风景,他就默默地吃饭、听着,然后等她吃完,再端走碗去洗。
终于,狼的伤完全好了,他没有告知任何人,带着狼走入了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