璎璃此前便已推起白衣女子紧随云萧回往城中。墨然领身侧少年随行在后。
入得叶绿叶所在营帐,便见帐中黑衣红樱之人已将叶绿叶衣物撕开,与她止血包扎小腹伤口。墨然看一眼,又领少年退出了医帐。
璎璃立时上前帮忙。
端木若华近身,慢慢摸索着于榻沿把住了叶绿叶的脉,片刻之后,触在榻上之人腕脉上的手指抖了一下。
待取朱叶丹数颗予叶绿叶服下,黑衣红樱之人与璎璃合力为其包扎清理罢,换下了浸满血污的绿衣。此时叶绿叶已然昏迷,素来冷漠的脸上不见分毫血色,虚弱苍白又安静地躺在榻上。
……
“本王的宝贝女儿不是喜欢练武么?父王给你寻了一套厉害剑法。”张灯结彩、繁华热闹的宣王府中,英武的中年人一把将她抱起,接过心腹侍从递上来的一把剑和一本剑谱,镇重地放入了她手中。“这套剑法得来可不易,不过父王相信绿儿定不会叫父王失望。”
她仰起尚且稚嫩的脸,对面前中年人骄傲道:“那当然!父王放心!绿儿一定会练得很厉害,不会叫父王失望!”
“好!不愧是本王的女儿!”
那时周围逢迎祝寿的话,似乎还在耳旁,父王的朗笑声,更是清晰。
……
黑衣红樱之人试着将内力渡入叶绿叶体内……便如石沉大海,不能觉到半点内息流动。
云萧抑声:“师姐周身筋脉尽断,武功已废……此后恐怕亦无法再习武……”
“且双手难御……会沦为废人。”端木若华慢慢收回了放在叶绿叶腕上的指,苍白的脸上亦无血色,眸无点光。
璎璃凛然立身在木轮椅侧,面上寒白,紧紧抿唇不言语。
久久,闻椅中白衣女子慢慢低头,如自语般喃了一句:“绿儿恃武,向来自傲……如何能承?”
语声虽浅却萦满了深远寂寂的怜疼,竟感彷徨。
端木若华垂目间正对着榻上绿衣之人所在,久久未言语。
北曲等赶来看过榻上的叶绿叶后,镇重地对着榻上绿衣女子揖了一礼,方才退出。
孔嘉送回孔懿并安抚后,折回阵前与北曲之副将二人领夏军驻守。
云萧于医帐中照看着叶绿叶,其余人应北曲之邀转往主帅营帐。
一入帅营,北曲开口:“如今局势,两军各胜一场,是故叫阵第三场便是生死成败之战……西羌必会派那无人不忌惮的第一勇士虎公主上场……”
北曲沉声:“此女之威,我此前已述,可言,我夏军阵中,无人能与之为敌。”
那曾与之交过手的铁面少年立身在墨然身后,目中是认同之色,抿了唇。
“第三局若败,若按约定我们便要伏首认输……即便我等不按约定,拒不认输,强自与他们厮杀为战,士气已衰,败局已定,届时罗甸不保,益州后方宁、广、荆三州安宁不保,大夏益州地界之外的安稳亦不保……局势之危,我等应都清楚。”转目望着帐中之人看了一圈,北曲语声绝肃,直言:“但与西羌虎公主的这一战,却已是九成九……要输。”
四下无声,针落可闻。
据闻西羌虎公主十四岁后便无人能从她手下单独走过三招。
巫亚停云座下猛将田狣被此女一槊即砸碎了五脏六腑,一口气都没来得及喘完即毙命……连她兄长西羌大王子弋仲都不敢接她全力一招。再观夏军阵营,恐怕派谁到她面前都是送死……道是必输无疑。
众皆默然。能知北曲口中所言九成九的败率,已是保守。
北曲周身气息转而深沉,再不多做客套、虚与委蛇,转目看向了帐中一人:“叫阵第三场必为死战,眼下胜率已微,如此……”本将宁可派出迎战之人败亡之余,可抹除另一个风险。
他最后一句虽未言出,但椅中白衣人感受着他投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却似猜到了什么。
神色一震,端木若华抿唇肃色。
墨然、墨夷然却、璎璃看着凝目在白衣之人身上的北曲,不禁震色,抬头回看之际,便见其目光仍未收回,竟似带着某种警示之意,仍旧直直落在椅中女子身上。
“我欲派先生门下云萧公子出战,先生以为如何?”
指尖控制不住地一颤,椅中女子慢慢抬头来,空茫的目中一片惊怃。
其曾述之言,回荡耳侧。
——“我所知清云鉴传人并非不可嫁娶,只因心在天下、忙于济世又淡泊为怀……无一涉入红尘……但若是与自己门下弟子,先生所为未免过了。”
——“此次羌骑来袭之战,我等与先生若都不幸身殒,万世皆空;若然先生与其门下幺徒还活着……”
颤动的手指慢慢握紧,白衣之人心口猛窒,疼拧。
其意是……
——你二人独活一人,清云鉴之声名,方安。
是此生从未觉出过的难堪、深寂之感。
素来平和淡漠的神色变得沉抑,椅中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