讥讽的怨愤全部消弭,只留下温静的平和。
似乎他们只是素昧平生的陌生人。
领完离婚证出门,门口是光滑而漫长的大理石台阶。
台阶上积雪未化,零星冰粒缀于其上。
商呈玉将手递给容向熙,“我扶你。”
容向熙也没拒绝,这是他理应的绅士风度。
“多谢。”她弯唇,笑意温和清浅。
商呈玉想起新婚时他们到东欧度蜜月,她被一位当地一位捷克青年送花,她也是这样笑意温和说出感谢青年的话。
她笑意浅浅的眼睛里,既有真诚的感谢,同样萦绕着浅浅的警惕。
那是她与生俱来的,对陌生人的警觉。
商呈玉看着容向熙端丽又温雅的脸,微笑说:“我忽然想起陆允执在醉后说过的话。”
那是陆允执醉深了,仅有一次向他抒发不满。
容向熙并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提起陆允执,礼貌顺着他的话往下说:“陆大公子说了什么呢?”
商呈玉凝视她,不疾不徐道:“他说,没有这桩婚约,你根本不会多看我一眼,对么?”
没有这桩婚约,或许在她眼里,他跟那位捷克青年没什么不同。
同样不值得她一顾。
“怎么会呢?”如果是过去,容向熙会对他冷嘲热讽一番,但此刻,她只是温和说:“就算没有那桩婚约,商先生也是风姿卓绝的有为青年。”
商呈玉没有再讲话。
容向熙搭着他的手,走完长长的台阶。
台阶下,李璟在撑伞等她。
李璟接过容向熙手中精巧的伞,合起。
而后抬手将她拢在他所撑的那把大伞下。
风雪中,他们渐行渐远。
商呈玉独身撑伞,静静看着他们,很久没有移开视线。
大雪纷飞,远川资本总裁办内温暖如春。
江凛脊骨泛起密密麻麻的冷意。
“曾琬棠就这样束手就擒了?她那个手眼通天的丈夫没有拉她一把吗?”
曾琬棠便是顾聿怀的妻子,是江凛最为坚实的保护伞之一。
至于曾琬棠为什么坚实,自然是因为她背后是顾聿怀,而顾聿怀又是谁得高徒——
江凛自认为靠了一座永不坍塌的山,但没想到,山崩只在一瞬。
助理轻声说:“就是顾局也出事了,所以才——”
“连汪家都——”助理抬眼小心提了提,没有说全。
他建议,“江总,赶紧走吧,飞机已经备好。”
江凛摇了摇头,“现在走,只有束手就擒的份。”谁知道机场有没有埋伏人抓他呢?